潘雨之有点无语。
她晃了晃自己因为蹲太久而有些酸麻的腿，继续保持着下蹲的姿势。
潘雨之本来以为刚刚自己和权至龙一言不合开始大打出手已经够荒唐了，她是没想到，场面还能更荒唐一点。
此时此刻，如果恰好有其他世界的游魂从那个满是涂鸦的空旷房间天花板路过，也一定会因好奇而驻足。
在房间中央能看见三颗脑袋，一颗脑袋顶着浅金杂色的蓬松长发，一颗脑袋上绑满了系着浅蓝色头绳的深棕色鱼骨辫，最后那颗脑袋上灰白色的短发直立冲天。
三颗脑袋整整齐齐环成一个圈，都面向着房间中心地面的同一个位置，纹丝不动，非常专注，让人或鬼都不禁好奇中间到底是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将视线拉近一些，再拉近一些，越过那几颗茂密头颅的众星捧月，直达三人视线交汇之处。
那里，有一只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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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觉得鞋舌按照上一次那款来做比较好。”经过了这一轮长达五分钟的沉默，李甲率先开了口。
他的语气嘟嘟囔囔的，显得不是太有底气，一边说一边用余光观察身边权至龙的表情。
权至龙的表情很平淡，没有显露出什么特别的情绪，但他回答得很迅速。
“不要。我觉得现在这样更好。”声音还是那么细，温和、有点粘糊甚至带点稚气的音色，但语气斩钉截铁。
“但哪家好人把鞋舌做这么大的啊，也太奇怪了。”
“你是不是就是想往上面画你那个标？”
“是。”
“……”李甲翻了个白眼。
“我喜欢东西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我的东西，我喜欢那样的感觉。”权至龙露出一个无害的微笑。
“大艺术家，我知道你有澎湃且…嗯与众不同的自我要表达，这一屋子不都是你的杰作？”李甲有些无奈地瞄了一眼乱七八糟的墙面，“但咱们是不是也考虑一下大众的喜好？”
“上次那款涂鸦的大家那么喜欢，抢得那么厉害，我觉得我们就应该直接沿用上次的全部设计，这才叫做投其所好，你说对不对？”李甲简直想用苦口婆心来形容自己。
“嗯你说得也有道理。”权至龙手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又慢吞吞地来一句，“但我还是不同意你的改法。”
说完还抿着嘴点了一下头，像确认重要信息似的添了一个坚定的“嗯”。
“你觉得我有道理你还不听我的？”
“嗯，我不喜欢老是重复之前做过的东西。”权至龙慢条斯理地说道。
“……那你那破圆圈直线的不都重复好多次了……”李甲嘟哝着。
“那是我的个人标志，都是有象征意义的，我们不是聊过？”
“还有你那小雏菊呢，不也重复一万次了还可劲儿到处画？”
“那是我喜欢的花。”
“你还没看腻么？我一直想说，为什么不能新出一个系列我们就换一种花呢？比如春天出桃花，夏天出荷花，冬天出梅花。那我还喜欢玫瑰花呢，怎么就不能换换口味呢？”
“……”权至龙还没来得及回嘴，李甲就抢先说道，“真服了，我看就是因为那谁……”他只说到一半便立刻自觉收了声，看权至龙没什么表情，便迅速看向对面的潘雨之，顺势把话头一转。
“我们争不出结果，来来来，说好的，让无立场中立客观的路人来评你和我谁更有道理。”
权至龙和李甲一来一回的跟说相声似的，潘雨之正看着热闹，突然被点到，讶异地指了指自己，“你说我？”
权至龙和李甲此时都盯着潘雨之，目光中竟然好像有真诚的期待。
「不是，认真的吗？我懂个屁鞋子啊？」潘雨之无言。
「不做剑客了结果就是为了跑去鼓捣这些破玩意儿！」
一想到这儿，潘雨之就忍不住抛给权至龙一个凶狠的眼神。权至龙再次无辜地睁大了眼睛。
潘雨之一转念，川剧变脸一般切换表情笑着对权至龙说，“重出江湖跟我回唐国见师父这件事，至龙前辈考虑得如何了？”
“哎呀你怎么还在想这事……”权至龙搪塞着。
“嗯，前辈你之前有些上头，说话呢不是那么成熟，口不择言说出些不是剑客不会使剑什么的，我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我相信这不是你的本意。”潘雨之自顾自摇头晃脑地说着。
权至龙玩味地看着她自我陶醉的表情。实不相瞒，他有点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