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经历过生死时刻,江知渺坐在甲板上,心脏跳的厉害,她失神的盯着海面,脑袋里一片空白。
但沈听肆的那一句“申请自行调离”,让她精神逐渐集中,下意识反驳道:“凭什么?”
“就凭带上你只会是累赘,你想死可以,别拉上我。”
沈听肆脸色沉下来,眉峰轻蹙,语气充满斥责。
他说的没错,潜水昏厥的人会无意识将施救者抓紧,将他也往下拖,如果不是沈听肆有丰富的急救经验,她会带着他一起死在这片海里。
江知渺清楚自己做错了事,面露愧疚低下头:“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沈听肆语气强硬:“这个队里,没有你的以后。”
他们之间气氛太过紧张,杨疏培出面打圆场:“好了好了,大家都别杵在原地了,一起把刚割下来的渔网打捞上来。”
刚刚从座头鲸身上割下来的渔网必须拖拽上游艇,然后带上岸处理掉,不然还会有下一个鲸鱼受难。
除了江知渺外,其余的救援队成员都再次下海,将一段一段渔网打捞上来。
打捞完成,救援队成员们早已精疲力竭,一个个在游艇甲板上躺的横七竖八休息。
救援艇在海上行驶着,游艇底部被激起一层层浪花。
这时,刚被解救的那只座头鲸妈妈在后方追着游艇发出一阵阵愉快的叫声,鲸鱼幼崽趴在妈妈的背上自由嬉戏。
座头鲸妈妈时不时浮出海面,气孔喷出了漂亮的水柱,海面上空瞬间出现了一道彩虹,这是鲸鱼表达感谢的最高礼仪。
正值傍晚,夕阳渐渐下沉,金黄色的光芒在海面上跃动,橙红色的晚霞与斑斓的彩虹交织,海鸟在低空盘旋起舞。
游艇上疲惫的人们不自觉坐起身来,在这片美景中陶醉,享受着宁静的时刻。
以前在淮江时,出海救援的情况很少,都是救援队直接将受伤的海洋动物送到救助中心来治疗。
一种叫职业幸福感的东西油然而生,填满了江知渺的心房,暖暖的。
她仰头看向沈听肆,他额前的碎发被晚风吹的荡漾起来,自重逢以来,他那总是神色冷漠的脸上,在晚霞照映下泛着微微暖意,眸色温润如玉。
这瞬间,真的像极了高中时的他。
这才是她暗恋过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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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两场紧张的救援过后,东救助站放假两天休整,随时待命。
月牙岛救助中心总部,兽医办主任科室。
沈听肆站在主任办公桌前,向对面的人说道:“我请求调离江知渺,给我们队换个随队兽医。”
游文灿神色诧异:“小江可是淮江市的优秀人才,专业能力强,病情判断又精准,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她就是不行”,沈听肆态度坚决。
游文灿反问:“那你想要谁?”
“卢鹏飞或者苏峻山都行。”
卢鹏飞和苏峻山是兽医组里仅有的两个男性,偏偏沈听肆点名这俩,游文灿突然笑出声,打趣他:“小沈,你可不像是在工作中,会带入男女性别偏见的人啊。”
男女性别偏见,这几个字拉出一段沈听肆不愿想起的过往,他沉默的站在原地。
游文灿发现他的异样,忽然想到三年前那件事:“小沈,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该放下了,你不能因为那件事,而对小江也有偏见,……”
“游哥,我还有事,先走了。”
一提到往事,沈听肆下意识逃避,冲着游文灿欣赏江知渺的样子,大概度也不会调离她。
沈听肆掩上办公室的门时,发现江知渺就靠在门边的墙上,看着他。
双方短暂沉默了一会。
“你在……等我?”,沈听肆语气迟疑。
江知渺脸颊气鼓鼓的,虽然很生气,但说话却轻声细语,没有一点攻击力:“我是来找游主任取瓜头鲸的解剖报告的,并没有想偷听你们讲话,但这里隔音实在太差了。”
“哦,然后呢?”,沈听肆脸上神情坦然,一副就算是她偷听也无所谓的样子。
“论专业能力,我不觉得自己不如你口中的那些男性。”
沈听肆双手插兜,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正色道:“担任随队兽医需要的不止是专业能力,更需要体力,耐力,心理抗压能力,而剩下三样都是你欠缺的。”
随后耸耸肩,说出的话嘲讽意味十足:“出海本来就是件急需体力的事,我实在不想再带着你一个拖油瓶。”
江知渺将手紧紧捏成拳状:“那天真的是意外,我潜水能力很好的,……”
没等她说完,沈听肆已经没了耐心,长腿大步跨过,留她一人在原地。
不甘心就这么被误解,江知渺跟上沈听肆,在他耳边继续嘟嘟囔囔解释。
不论她怎么辩解,这一路上沈听肆一句都不给她回应,脸上神情始终无动于衷。
直到两人快走到阮姨家门口前时,沈听肆停下脚步,懒洋洋地偏头看向她:“你一向这么聒噪吗?”
一时间,四目相对,沈听肆那双狐狸眼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她。
江知渺顿时紧张的说不出话来,愣愣的站在原地。
下一秒,她慌乱地盯着那双近距离跟她对视的黑眸,沈听肆突然俯身靠近她,不紧不慢开口:“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的眼睛。”
他是……要想起她了吗?
江知渺呼吸一滞,认真观察着沈听肆脸上的每个表情。
好半晌,沈听肆摇摇头直起身子,拉开两人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