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无人,树木葳蕤,杂草丛生。
玉照将逐云舟收进玉牌的同时,岁妱手腕一转,身上的水墨纱衣变幻成了一件寻常衣裙。
在外抓人,还是需要掩人耳目一番。
若遇着同道,或是阻碍神差办事者,再变幻回来也不迟。
藕色内裙布料单薄,自胸口而下□□半露,而腰肢最细的地方,系着一条惹眼的朱红缎带,最外层的轻盈剔透的薄纱下,肌肤白腻,身姿曼妙。
褪去古板的水墨纱衣,少女傲人的容色被衬得格外娇艳。
岁妱蓦然想起,此次不止她一人出门,回头看向玉照时,却发觉他靠着一棵肉桂,垂首捏着玉牌不知在想什么。
“玉照。”
玉照敛目,颇有些心不在焉,“嗯?”
话落之时,星星点点的白光从眼前一晃而过,尽数没入他的玉牌之中。
耳边响起岁妱的声音,“这二十点灵光你拿着,凡界不比无间炼狱,若是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能有防身的法术可用。”
无间炼狱很抠。
这二十点灵光,估摸着使用三四十次法术便没了。
玉照温热的指尖细细抚过玉牌上的凹陷处。
他们此次任务也不过一百点灵光……
她倒是大方。
“多谢师尊。”
岁妱怪异的瞧了他一眼,这人自离开无间炼狱后便当真乖顺了许多。
“换身衣裳吧,江衡是洲主,对三界的了解定然比寻常百姓多,若是被他听到点风声,咱们就更难找到人了。”
“是。”
几息后,岁妱沉默的看着玉照,“凡界男子会穿这样颜色的衣裳……吗?”
藕色外衫穿在玉照身上格外惹眼,腰间系着的朱红缎带,更是衬得他唇红齿白,像是那……秦楼楚馆,以色侍人的小公子。
“你不觉着,这样有些惹眼?”
玉照目光掠过她的衣裳,轻笑道:“师尊以为,自己又好到哪儿去了?”
刚下过雨的荒山雾气未散,雨水从叶尖落进水洼。
涟漪过去后,岁妱微微侧头,目光落到水坑中模糊的身影上。
半斤八两。
岁妱难得觉着他说得对,沉默片刻才大手一挥,给自己换了身寻常女修所穿的留仙裙,怕玉照又跟着她学,是以替他换了身绣着金线的长袍。
这是她唯一留有印象的宗门弟子服了。
“好了,下山!”
眼下二人除了容色不俗外,瞧着与凡界修士并无两样。
-
山下城门内,叫卖声络绎不绝,人声鼎佛中车马嚷汇成了一片。
茶楼酒肆前,双手插袖的青年人靠着漆柱歇息,嘴里含着的狗尾草一上一下,来回晃悠。
“这位小哥,可以向你打听个事儿吗?”
青年人眼都不抬的伸手,“一两银子,你想打听什么都可以。”
右眼皮掀开一条细缝儿,懒散的扫了一眼与他说话之人。
可就在放才他道出一两银子的时候,跟前的人已经拉着同伴转身走了。
瞧着两人的背影,青年人猛地睁开眼睛追了上去,“等等,等等!”
岁妱看他,“怎么?要不成银子准备直接上手抢了?”
青年人讪笑:“哪能啊,方才我就是和两位开个小玩笑,不知两位仙师师从哪个宗门?想打听什么事儿啊?”
岁妱虽不知晓他为何突然变得如此殷勤,但他愿意搭话,她问问也不吃亏,“你可知瀛洲洲主如今在何处?”
青年人脸色一变,“仙师,我一个小老百姓哪能知晓洲主的去处,更何况前几日溧阳城发生之事早已传遍四海九州,眼下许多人都在找洲主呢。”
“溧阳?”岁妱问。
青年人道:“是啊,一夜之间全死了,见不到一个活人,现在没人敢去那儿,除了修士。”
“我看两位仙师气质不俗,难道不是应了那张悬赏令,去溧阳碰碰运气吗?”
岁妱从前在凡界走过几回,自然知晓他口中所说的悬赏令是什么。
凡界无论修士还是凡人都需要银子,凡人用银子过日子,修士用银子买丹药、法宝。
而悬赏令则是有钱有势的人想要得到一件东西,而发布任务,邀请四海九州有本事的人帮助,成功后便会给予相应的银两。
只是溧阳与悬赏令有何关系?
青年人说:“溧阳现在成了一座死城,据说城内阴魂不散,一到夜里便怪事频发,不知道是谁用悬赏令召集大能前去驱散阴魂,只要谁能让溧阳里的阴魂散去,便能得到三万两黄金。”
凡界的银子对岁妱而言无用,但青年人所说的发布悬赏令的那人,岁妱合理怀疑,或许是江衡,也或许与江衡有关?
眼下与其大海捞针,不如先去溧阳瞧瞧。
见岁妱意动,青年人眼珠子转动:“见两位也是修为高深之人,不若我替两位联络一下,送两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