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太过真实,以至于她到现在还未想通,她凭什么该死?
气息紊乱,在体内横冲直撞。
岁妱连着深呼吸了好几口,才渐渐平复下来。
自从玉照出现,她胡思乱想的时间便过于多了。
如今都梦都如此光怪陆离。
若是在干活儿时也这般分心,那她便可以提前告知北荒,让父王来瀛洲领尸体了。
稳了心神后,岁妱开始琢磨起这次的任务来。
天界定罪时并不会告知前因,神差也只能得到只言片语的信息。
是以如何找到人,再如何将人带回去,需要神差自己想法子。
有些狡猾之辈,将神差溜个三五年都是常事。
瀛洲这般大,洲主江衡虽不是九洲洲主中修为最高的,但他若想藏着,一时半会她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先去被他屠过的城瞧瞧,或许会有些收获。
只要能办完这个差事,她很快便能离开无间炼狱了。
清泠的云风落进屋内,吹拂过少女柔软的发丝,她嘴角含笑,眼皮渐渐阖上。
梦里,她回了北荒。
父王带着子民们在城门处迎她。
她又做回了北荒帝姬,巨大的喜悦砸在头上令她有些晕眩。
大哥关心她在无间炼狱时的日子。
她正诉苦,二哥又横插进来,改不掉他那张贱嘴。
一路欢声笑语,停在了她回到自己居住的洞府时。
她万万没想到,屋里坐了一个男人。
“你……”
男人一刀捅进她的心口,昏暗之中,她只来得及听见那句十分耳熟的判词,“你该死。”
“……”
清晨,岁妱拖着略显疲惫的身躯走出屋子时,同样从对面屋中走出来的柔烟震惊道:“你昨夜找男人去了?”
她转眼一想,“不对啊,我们妖族与男人欢好,只会灵台清明,神清气爽,怎么到了你这儿……”
不等她话音落下,岁妱道:“被男人捅了刀子。”
柔烟:?
岁妱从她身边走过,顿住:“还是两下。”
“……”
柔烟将她上下打量过后,白眼上天,懒得理她。
“昨夜做梦,梦里捅的,这种情况在你们南荒有没有什么说法,譬如提前窥探了天机?”
若真是这样,她现在就拔刀。
柔烟脚步一顿,玩味的回头,双手环胸打量她,“你说的人……不会是……”
柔烟挤眉弄眼一番后,岁妱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了与沈听一同坐在窗前的男子。
岁妱点头,只等柔烟发话。
“这种情形,在我们南荒确实有说法。”
岁妱指尖按在了玉牌上,却骤然听见柔烟笑出声来,“你与他,有缘。”
岁妱:“……你没睡醒?”
他们从前是道侣,如今是师徒,有缘二字还需她说?
岁妱不想与她多费唇舌,转身要走时,却听见她又道:“我说真的,还缘分不浅呢。”
听出她话中的揶揄,岁妱只觉自己是脑子不清醒,才与她说这些。
柔烟笑的花枝乱颤,岁妱转身回了房。
从前岁妱觉着自个儿已经够爱瞧热闹了,谁知在她之上,还有一个柔烟。
接下来的三日,柔烟每日都来敲她房门,不说道两句不走。
好在那日过后她并未再做这种奇怪的梦,也就任她去了。
同类最知晓怎么治同类。
果不其然,她不理会之后,柔烟消停了不少。
上了逐云舟的第五日,逐云舟抵达了黑海。
她没问他们的任务是什么,只道了一句,“回来喝酒?”
柔烟挑眉,还未回应,她身旁的沈听便连连点头,“妱妱,等着我们!”
柔烟拍向沈听的脑袋,“走了。”
身影消失之际,似乎还能听见风声带来的余音,“师尊,能不能别打我的头?我疼。”
他们二人走后,不出一日,瀛洲便到了。
江衡的踪迹需要他们自己去寻,不好留在逐云舟上。
岁妱望着云雾之下的锦绣山河,指向东边的荒山,“先去那里将逐云舟收了。”
落后她半步的玉照,看向这片熟悉的地方,眼底闪过一丝异样。
逐云缓缓驶过的浮云如画卷散开,露出云下座落的红墙寺庙。
庙殿前的榕树上挂满了木牌,凉风吹过,木牌碰撞出风铃般清脆悦耳的声音。
树影斑驳间,唯有挂在最高处的玉牌显得格格不入。
玉牌轻晃,摇碎的日光拓出玉上刻痕,正是一个‘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