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不理会房仁裕在睦州城中的权衡,此时的白颖主仆已经抵达了还淳县。
还淳县位于睦州州城建德县之西,是歙州通往睦州的西部门户,两州通过一条新安江沟通。
也正是因为这条新安江,凭借往来的行商、船队,还淳县得以发展起来,人口众多,自古以来便是纳税的大县。
一进还淳县便见到有兵丁在强抢百姓财物,仿佛一群土匪。
白颖见状立即上前制止:“放肆,身为朝廷官兵,不思卫国保民,竟然在此劫掠百姓,你们的上官是谁,让他来见我。”
那队兵丁见白颖端坐高头大马,一身华服,腰间悬着符印,显然有官职在身。
又观其身上贵气止不住的四散溢开,身后又跟着一名持剑的随从,看那剑侍的样子就是高手。
这队官兵的队长一看来者不好惹,当即让手下弃了这户百姓,列成队列,如同鹌鹑一般,站在一旁不动,自己跑去报信。
白颖翻身下马,没有理会站在一旁的官兵,径直走向被劫掠的一家四口,两个老年夫妻,一对男女稚童,安慰道:
“你们不要怕,有我在这里,他们不敢再乱来。”
百姓中的家长,一名老者走出来跪着感激道:“多谢大人,若不是大人,我们家的粮食恐怕就彻底没了。”
“老人家快起来。”
白颖快步上前将人扶起来,随后让随从将人带进房子里,自己站在门口,等着负责还淳县的军官过来。
身为房仁裕麾下的要吏,也是天子派下来钦差,他自然知道如今的还淳县是由歙州来的军官代管。
因为战事才结束没有多久,告捷文书也还没有发出去,朝廷任命的官员自然没有抵达。
为了安定地方整个睦州,都实行了临时军管政策。
而还淳县因为是被歙州军占据,所以自然也就由歙州代为管理,直至朝廷派来县令。
“在下歙州司马曹长宁见过运转使。”
曹长宁虽然是歙州官员,但如今暂时归属房仁裕节制,战事结束后,自然也前往睦州拜揭过房仁裕。
自然也对房仁裕身边这个特殊的钦差有所耳闻,在最后一次军议会上自然也是有过一面之缘,故而认识白颖这位小白大人。
所以,他这位从六品才会对白颖这位从八品如此恭敬。
“哼哼。曹司马真是好大的军威啊,身为朝廷命官,负责一地治安,如今竟然纵容麾下士卒劫掠百姓。”
“我倒是想要问一问,你这个司马,到底是朝廷任命的,还是匪首陈硕真任命的?”
“不然怎么做出的事情与陈硕真一般无二?我需要你给我一个解释,不然这件事可是过不去。”
曹长宁顿时脸色大变,知道来者不善,屏退左右,谄媚的上前道:“转运使容禀,这都是惯例啊,依照惯例,转运使也都有一份。”
白颖皮笑肉不笑:“不知是何种惯例,我怎么不知道,还请曹司马解惑啊。”
“嗨,转运使莫要客气,自然不敢隐瞒。”曹长宁便将其中缘由说了出来。
原来歙州兵乃歙州的官兵,对还淳县这个其他州的县城自然没有什么保护的责任。
如今来到睦州,只是受到了朝廷的强令而已。
因此不是自己家乡,这些士兵便对劫掠没有什么心理负担,想着趁着这个机会,发一次财,也当这次兴复还淳县,收的利息。
而且不仅如此,还淳县当地的府库,都已经被歙州兵搬空了,全部搬回了歙州。
“那这还淳县百姓的死活,就不管了?”白颖明知故问道。
“看您说的,这又不是我歙州的百姓,我们哪里管得到啊,转运使从繁华的京师来到我们这个穷乡僻壤,也是劳苦功高,拿点,谁也说不了什么。”
曹长宁依旧一副为白颖考虑的样子。
“呵呵。”白颖站起身来,俯看身着戎装,略微佝着身体的曹长宁道:“我若不拿呢?”
曹长宁脸上的笑容有些凝固,随即又笑道:“转运使说笑了,谁还跟钱过不去啊,当官的,不就是为了挣钱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