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嵩没有立即同意,而是对着梁衍解释道:“君之所言,本将如何不知,然今弘农王已逝,先帝的子嗣就只有了当今陛下,这关东联军打着诛除国贼的旗号,清君侧。
难道他们就真的那样忠诚?焉不知他们会不会成为下一个董卓,亦或者王莽乎?
再说董卓性情残忍,举止从来不遵守法度,做出什么事本将都不会感到吃惊。若是本将与关东联军一同起兵,断绝了董卓退往关中的退路。
陷入绝境之下,董卓焉不会做出谋害天子的举动?这点谁也不能保证,或者说,关东的那些所谓的群豪,希望看到这一点,这不是一个忠心于大汉,忠心于天下的臣子所为。
若是以暴制暴,最终真的能够成功,且保证天下不会陷入更大的动乱,这个盟主岂会是袁绍,而非白典乎?
说明对于诛除董卓一事,白氏还是有所顾虑的,他们在顾虑什么?依照我对白氏的接触与理解,我想正是害怕天下陷入四分五裂,各自为政。
届时西北的羌人、北边的鲜卑人、南边的蛮人都会借此扑上来,咬一口大汉这个肥硕的肉,本将不能不为此考虑。”
皇甫嵩的一番掏心掏肺的话,让梁衍无话可说,也让他对自己的认识第一次产生了动摇。
另一边,迟迟没有出发的盖勋,见到皇甫嵩已经放弃了兵权,动身前往了雒阳,自己兵弱不能独立,也只得随之前往雒阳。
正月十九日
皇甫嵩抵达雒阳,有司的官员一见到他,就秉承董卓之意,上奏朝廷,将他交付审判,准备除掉他。
皇甫嵩的儿子皇甫坚寿跟董卓有交情,从长安跑到雒阳,投奔董卓。董卓正摆设酒宴,大会宾朋,皇甫坚寿抢步向前,与他辩理,且责以大义,叩头落泪。
在座的宾客深受感动,纷纷替皇甫嵩求情。
碍于情面,再加上没有兵权的皇甫嵩已经对自己没了威胁,董卓这时才离席而起,拉皇甫坚寿和自己同坐,并派人释放皇甫嵩,任命他为议郎。
正月二十七日
董卓在朝堂上提出迁都的提议,认为承载一个国家的气运取决于他的都城,长安承载了前汉两百年的汉运,从光武帝定都雒阳到现在,也已经到了两百年。
雒阳已经无法再承载大汉的气运,为了大汉,应该将国都重新迁往长安,这样大汉才能继续延续下去,三兴大汉才有可能。
“陛下,董相国之言甚谬,雒阳乃是祖先定下的国都,当初之所以定下雒阳,是因为长安在王莽之时,遭受了极度的破坏,加上关中疲敝,无法再作为一个王朝的都城,故而定都雒阳。
可是如今的长安依旧是之前的状况,不仅处在西凉叛军的直面威胁之下,人口也没有恢复起来,若是贸然迁都,不仅会徒毫国库,而且对于大汉是一次重大的打击。
臣坚决反对迁都一事。”
太尉黄琬听到董卓竟然想要迁都,直接当面反对了董卓的提议,因为这已经触及到了大汉的根本利益。
“陛下,臣也一样,坚决反对迁都一事,国都乃是王朝之本,岂有随意迁徙之理,更何况这凡是涉及到国都一事,绝非一朝一夕就可以定下的。
这其中的人力物力,雒阳的百姓如何处理,长安的规划如何解决,都是朝廷需要耗费大量精力去商定的,不能只是董相国一言以蔽之吧。”
司徒杨彪也出列反对这件事。
接着周毖、伍琼等原本亲近董卓的官员也接连出列反对,这让董卓十分愤怒,认为自己遭到了背叛。
之后他直接威逼刘协罢免了黄琬和杨彪,又派人将周毖、伍琼等原来亲近自己,但在朝堂上反对他的人都杀害了。
这一举措直接导致大量的相国府名士、缘属辞官回乡,使得董卓有些懊悔,不该如此行事,不过对于迁都之事,董卓是王八吃了秤砣,铁了心。
二月十七日
在董卓的威逼下,大汉朝廷开始迁往长安,不仅是文武百官,就连数十万的雒阳百姓也被董卓的士兵押着必须随行。
等所有人都差不多上路了,董卓的士兵从皇宫开始,沿途不断放火,整个雒阳开始了燃烧了起来,其冲天的大火,将雒阳周围数十里的夜空照得宛如白昼,更使得身处荥阳的盟军大营都能够,隐隐约约的看到了天边的火烧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