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太宾见到张角已经走不动了,身形都有些摇摆了,于是停下讲述,一屁股坐在了路旁的大青石上,此地距离他们要过的湡河已经不远了。
“过来,把包袱放下。”张角一下子倒在地上,白太宾没有说话,而是自顾自的将包袱一只手提了起来,然后将脱力的张角扶靠在青石旁。
打开包袱,从里面拿出一个酒葫芦,还有一柄道剑,一块干肉。张角暗自吐槽道:“难怪这么重。”
白太宾打开酒塞,喝了一口酒:“啧,舒服!”
然后将道剑靠在青石旁,抓过张角,将他的衣服扒下,露出被包袱里的硬物磨得通红的背,这是淤血堆积的成果。
大口喝了一口酒,然后喷吐在背上。
“啊!”张角不禁轻叫。
“忍着!”白太宾随口说了一句,然后用手掌不断提张角化去背部的淤血。
一刻钟后,白太宾将张角重新收拾好,然后替他化去臂膀和腿上的酸痛。
张角一边享受着,一边道:“师父,您还没有说完呢,这个张道陵后来怎么样了?”
白太宾见张角差不多恢复了,于是也靠坐在青石旁,喝了一口酒,仰着头,微眯着眼,那时候,他还是天师府的一个小道童。
他一边回忆,一边给张角阐述,好似自己又回到小时候,看到了那个眼含星辰,道比金坚的绝世道种:
“张道陵啊,他上山的时候就已经三十多岁了,听说他原来是江州的县令,为了求道,辞去官职,前往白德山拜师。
加入天师道,有两种方法,一种是从小送到天师府和各地道观成为道童,然后拜得一位高功为师,成为道士,名录道册,就成为了天师府的在籍道士。
第二种是已经及冠了的人,找到天师府的山门,通过天师府为其设立的入道考,即可录入道册,成为天师府道士。
不过第二种太难,古往今来,只有寥寥几人通过了,能通过的,最后一定是一位高功,因为入道考需要接受两位道士,一位高功的问询和承认,绝大多数的人都倒在了高功面前。
而张道陵,他不仅仅通过了高功的问询,还一语将那个高功问倒,致使后者在藏经阁翻阅了半个月,才找到答案,而且道经理解程度更上了一层楼,隐隐有着直逼资深高功。
之后的三年,他几乎将天师府道士阶段能够看的书全都看完了,然后以张道陵之名,一举夺得三年一度的天师度第一。
天师度,由九名高功作为对手,只有受到五名高功承认的道士,才能授予度牒,称为高功。
而自从天师度以来,没有一个人得到所有的高功承认的,最高的一个,是百年前,天师府的天才,宋真显。他得到了六位高功的承认,被誉为百年难得一遇的道子。
可是张道陵得到了所有的,九位高功的全部认可,甚至多人认为自己的道法不如张道陵深厚。”
说到这里,白太宾停了下来,又喝了口酒,润了润喉咙,起身整理衣服,然后左手提着酒葫芦,又将自己的道剑背在背上,再从包袱里拿出了一个木制把手的拂尘,对着张角一扬:“走吧,继续出发!”
张角连忙起身背起包袱,果然轻了太多,这老头太坏了,但是他的手法确实妙,不仅背不疼了,手脚也不酸了。
急忙跟上去,求知的问道:“后来呢?”
白太宾一边走着四方步,一边用手一扬拂尘,继续道:
“后来啊,张道陵就成了天师府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高功,然后就一头扎进了只有高功才能够看的道藏里。
五年之后,天师府召开高功法会,高功法会是天师府最盛大的水陆法会,比起雒阳的白马寺举办的佛门法会规格和人数不知道高多少。”
白太宾在这里顺脚踩了一脚雒阳白马寺,谁叫他们固守己见,不改教义,教人无父无母,宛若邪教,要不是大汉皇帝庇佑,天师府约束,早就有高功上门踢馆了。
“天师府的高功法会,每五年才开一次,目的在聚齐天下大多数道门高功,聚集在一起讨论道法,推陈出新,交流心得。
而在那一次法会上,张道陵说出了他自己的想法,他认为天师府的传承有缺陷,只有对世人的赞扬和鼓励,少了许多约束。应该学习佛门,铸造属于道门的阿鼻地狱,惩戒手段。
但是他的话遭到了许多高功的极力反对,他们认为天道是世间最合理最正确的事,顺应天道而行,以天罚世人,已经很适合了,再加入惩戒手段,恐会导致世人害怕道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