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缓缓飘到七年前,那时江伯远还在世,江玉没有被嫁到京城,江姝也没有去京城念书,江氏一族镇守漠北,一切祥和。
江姝那时是被两个姐姐带着长大的,十岁的年纪对什么都充满好奇,她曾拉着江玉带着她去看中元节的花灯,拉着江容带她去骑马,日子过得逍遥快活,一眼望不到头。
十岁那年的冬日,她在漠北边界走丢了,在一望无际的雪地里,她遇到了野狼。
漠北一带的野狼最是凶狠,就是连猎户都畏惧几分,江姝虽幼时习武,但终究是个小孩,只看到便腿软了。
本以为凶多吉少,谁知道正当她快要成为野狼的口中餐时,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少年硬生生地将刀卡在了恶狼的口中,江姝一时间愣住,不相信这是一个和她同龄人该有的力气和速度,可他偏偏就是帮她挡住了那一下。
见女孩愣在原地,少年一边用刀抵着狼口,一边回头略带嫌弃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是在嫌她愚钝:“愣着干嘛?想死?”
一语惊醒被吓傻的人,江姝这才踉踉跄跄地起身,身上的外袍沾染上了灰尘,混着沾了雪的泥土,看上去狼狈极了。她正撩袍走人,却突然反应过来那少年还未脱身,在一转头,只见那恶狼倒在地上,风声在此刻突然大了起来,将那一股血腥味吹向江姝。
那少年脸颊沾染上了鲜血,单薄的衣衫下是消瘦的肩膀,一层粗衣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他站在那狼尸体的不远处,正将刀插入一旁的雪堆里清洗刀上的鲜血,察觉到了江姝的目光,他垂眸看向她,没有说话,眼神中尽是疑惑。
江姝指了自己右面的脸颊,提醒道:“你这里也有。”
少年闻言用手背蹭了一下,原本只有一小块鲜血,被这样胡乱一蹭弄得半张脸都是,他自己却浑然不知。
因为小时候和两个姐姐混,看过不少画本子,书上都说此时应当是女孩子递上手帕,或者用手帕帮男孩擦拭,可江姝是个漠北女子,常年骑马打猎,过得不比男孩精致,怎么会有手帕这种东西呢?
她眨了眨眼,最后只能又提醒:“更脏了!”
这下少年没有再擦,也没有再理她,转身便离开了。
后来江伯远在漠北边界捡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回来,少年躺在血泊里,身边是一个挨着一个的尸体,是江伯远把他从死人堆里拉了出来的。
江姝再一次看见他是在暗卫府的偏房,他躺在床上一片死寂,打眼一看没有一块皮肤是完好的,肖鹤年找来的大夫都说凶多吉少。
江伯远本着试一试的心态,还是让大夫给他治了,谁知道这个少年烧了几天居然好了,除了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外伤,其余的都没什么大碍。
问他什么来头,他说是契丹人,家人都死了,他在死人堆里侥幸逃过了一劫。江伯远听后就让他留在了暗卫府,这少年没有背景,却有一身好功夫,愣是强过了当时府上的不少人。
要说江姝年少时对承影最大的感情就是——好奇。
至于其他的感情都是后来才有的,准确来说,是自从她重生以后才有的,之前在驿站亲了他虽是无奈之举,但有时候心里也觉得别扭得很,若是她真的只当他是个暗卫,或许就不会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