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江姝是紧张的,这次有人来找绝对不是好事,若是升官加职也应当吏部人来才对,哪有东厂人来的道理。
况且上一世她就是死在东厂诏狱的,蓦然间回想起上一世临死前的痛苦,只觉得心头一紧,手指在不受控制地发抖,全身的血液好似在翻涌。
承影注意到了,问:“怎么了?”
“没事,我就是不想去东厂。”
“我当是什么事呢,你放心,你如果被带走,我就去劫狱。”
江姝笑着摇了摇头,没再说话,不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还是玩笑话,可她没时间去想这些,只思索着她为何会被东厂盯上。
按理说,她重生以后还没和东厂接触过呢,或者说是还没来及产生瓜葛,难不成是宫里俞妃出了事?
东厂一行人已经进了江姝的院子,为首之人并不陌生,正是司礼监提督太监郝儒。
此时京城已入春,他披着一席短绒的外氅,里穿司礼监的常服,说道:“江大人,和奴才走一趟吧?”
那声线让江姝一下就想到了上一世她被关在东厂诏狱时,那时他凑在她耳边低语,提起她的三姐,以及她三姐最后生下的孩子。
无论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始终认为宫内人对于郝儒的恐惧并不来源于他的手段多么残酷,更多的在于他太懂得人心,太知道刀子捅到哪里最痛。
“户科都给事中江姝,涉嫌在十里县中偷挪公款,现已立案调查,期间还请江大人移步东厂。”
江姝被几个太监围着,为首的郝儒说出了这些她根本不知道的“罪行”。
她心下来气,冲撞道:“十里县县令的罪是我去监察出来的,现在还是我的不对了?我若和他串通一气,那我何必把他供出来?”
“可如今十里县的账对不上,就算江大人没有从中作梗,那作为户科人,监察失职也是罪。”郝儒一笑,言语中不再给江姝半点解释的机会,一声喝令道:“你们愣着干什么?把江大人请进东厂。”
在那几个太监动手时,承影默默地站在了江姝前面,手已经握上了腰间的佩剑,正要将剑拔出时被江姝推了回去,回头一看,只见江姝对他摇了摇头。
江姝去东厂那一晚和上一世的场景差不多,同样是在深夜,同样被几个太监簇拥着。
月光打向宅子屋阁的最高处,入春后的寒气依旧逼人,显得整个宅子充满了萧寂,院子里的老树已泛出萌芽,但在寒夜的威逼下也短暂地失去了生机。
承影的手搭在剑柄上,只冷眼看着一行人离开,他不是不想救江姝,只因江姝临走前在他背后悄声说道:“你得在外面帮我看着。”
只短短一句,说得没来由。但承影明白了,那意思是让他别冲撞了这些人,免得跟她一道去东厂,这样好歹还留个人在外面,说不定能有什么法子呢。
江姝回身看了一眼承影,他就在那看着他们这一行人,眉头紧锁,面色森然,那表情一如她刚见他的那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