駚时母已经走到旋梯拐角处,听到房间内的拳打脚踢的声音,眼睛没有眨一下。
高跟鞋继续向下,一声妈妈,猛然拉住她的脚步。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击了一下。
时母没有说话,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脑海中不断回响着那声凄厉的呼喊。
“妈妈……”
这声音,是那样的熟悉,那样的令人心碎。
时母的眼前,浮现出一张稚嫩的脸庞,那是五月从小到大的样子。
“妈妈,抱抱……”
“妈妈,我又拿了第一……”
“妈妈,我不要什么生日礼物,我只要您和爸爸健康平安,我们一家人在一起一辈子……”
“妈妈……我不要什么亲生父母,我只有一对父母,就是您和爸爸,我不要跟你们分开,别让我走……”
一幕幕温馨的画面,如同电影片段般在时母的脑海中闪过。
时忱,是那样的天真无邪,那样的乖巧懂事。
却被她狠心地还给乡下那对夫妇,而后不过短短几年,时忱就永远地死在了乡下。
耳边这声妈妈,跟时忱口中的妈妈重叠起来,听起来绝望无助,令人心疼。
她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攥住,几乎喘不过气来。
时佳从房间出来,得意的神色看到旋梯上的身影,骤然收缩:“妈,你怎么了?”
时母回过神来,看着时佳关切地朝她走来。
蓦然间,五月那双充满悲伤和绝望的眼睛,在她眼前不断出现,而后又与时忱的脸不断重合。
时母突然觉得一阵心痛。
“你们……你们住手!”时母颤抖着声音说道。
“妈,你在说什么?”时佳不解地看着她。
“我说,你们住手!”时母提高了音量,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厌恶。
“妈,你到底怎么了!”时佳难以置信地扶住她微微晃动的身形。
“够了!”时母打断了时佳的话,“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妈……”时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的母亲,竟然为了一个外人,而指责自己?
“你给我闭嘴!”时母怒吼道,“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女儿?!”
回到时家四年了,母亲再生气也没有这样痛骂过她,时佳被这云里雾里的训斥整的一愣一愣,张张嘴也不敢说什么。
时佳被莫名其妙骂了一顿,心里烦得很,一脚踢开房门。
方葛手指正在五月的脸上抚摸,粗糙的手茧似在细细研磨。
而女孩并未动,眼角滚落的泪水流入耳蜗,双目阖着,脑袋垂在方葛肩膀边,摇摇欲坠的模样,叫时佳一个女人看到,都忍不住心生怜爱。
时佳咬着牙朝方葛腰上踹了一脚,“滚啊。”
“你干什么啊?”方葛刚才受了五月好多拳脚,浑身上下没一处好的,现在又被高跟鞋扎入骨肉里,疼得牙齿颤栗。
“没听到吗?我叫你滚!”时佳窝的火气无处发,声音大得能掀起天花板。
方葛:“不是……我还什么都没做呢,你就让我走?”
时佳脱掉高跟鞋,朝他脑门砸去。
方葛闪躲开,嘴巴里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刚从时家位于郊野的别墅出来,一个黑色麻袋扣在他头上。
“谁啊?什么情况……”麻袋里的人蛄蛹着。
一个男人四处瞅了瞅,把脚上的袜子脱下来,团一起,直接隔着麻袋塞到方葛咋咋呼呼的嘴里。
男人拿出手机拨号:“程哥,人抓到了,送回基地去了。”
……
窗外的风在嘶吼,像是要把世界颠一颠。
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地上,五月在床上侧卧成虾米,呼吸忽重忽轻。
时母站在门外,手刚刚抬起又落下,反反复复几次,转身走下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