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虽挂名为大护法,实际并无实权,他曾经和林远泽说过,每当他提起这事时,林远泽总是会东拉西扯,要不就是干脆利落的堵住他的嘴。
刘砚书也曾怂恿他离开,可他很清楚,如果自己离开了,林远泽是可以用百姓的性命,威胁他自己乖乖回去的。
偶然间,林远泽带着他去了苍梧之渊,在那里他知道了玄灵大陆面临的灾难。
可,他如今说好听点大护法,实话实说就是手无实权的普通人,无法为解决近在咫尺的困难出力,只能让刘砚书代为告诉叶启他们。
一次他们在书房荒唐一夜后,望舒发现了一本记载九天玄剑的书,可惜,林远泽眼疾手快夺走后,他就再没见过。
“远泽,那本书……给我看看好吗?”
林远泽看着对面身受重伤的望舒眉头微蹙,他当初拿回那本书后,就将他关在了屋子里不让他出来。
那本书他看过,代价太大了,他不想让望舒冒险。
接着他有些疑惑,望舒竟然能打赢那些侍从,虽然是伤痕累累的站在他面前要书,但是不是证明望舒有灵力了!
林远泽越看越心惊,是那个不长眼的下手这么重,连他都不舍得动手的人,居然把他打成这样。
林远泽心中暗叹,可实际上看着望舒的他,也只是紧锁眉头冷声道
“好啊,你拿什么来换呢?”
望舒一愣,微微颔首,转身出去如同上一次那样,直直的跪在门口,身上的白衣染血好不可怜。
看的林远泽心疼万分,可话是他自己说的,他只想要一个望舒的拥抱,每一次望舒都会选择更决绝的姿态,强硬的划清界限。
跟过来的刘砚书,无论怎么求他,他都不为所动。
这一次,他希望刘砚书能说动望舒。
可,他看着望舒固执的模样,半晌,轻叹一口气还是将书丢给了他。
罢了,反正早晚都会死,大不了一起死……也算作殉情。
次日,林远泽端坐大殿,特意紧闭大殿门,他知道今日对望舒意义非凡。
所以就算望舒回凌霄宗,他也可以权当作视而不见,可出乎意料的是,望舒没走。
“门关着干嘛,黑乎乎的看得见吗?”
林远泽看向推开门的望舒,他长身玉立站在门口,一丝天光倾泻而来,照在望舒身后,配上他清冷出尘的眉眼,宛若神仙驭光而来,拯救他这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林远泽看呆了,痴迷的望着他,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的想法没错,望舒就是属于他的神仙!
这一线光亮不仅打开正殿的门,更打开了林远泽的心门。
望舒一边说着,一边朝林远泽那里走,走到近前,还没来得及将手上的书放下,人已经被扯到林远泽怀里。
“你……青天白日的,想点别的成不?”
林远泽闷声“嗯”了一下,还是将人牢牢抱在怀里,把头靠在望舒的肩上,小心翼翼的轻声问“为什么……为什么没走?”
望舒见他没有动作,也转过头看着他,一双凤眸灿若星辰直勾勾的盯着他,林远泽的心好似被星辰照亮了一般。
“你说了……让我陪着你,远泽,我陪着你!”
林远泽破碎的千疮百孔的心,好像被一双柔软温热的手,捡起来拼好一样,感到满足。
这一刻,他可以原谅前半辈子受的所有苦,哪怕是那些夜夜梦魇,紧追不舍的悲惨阴影,此刻也能一笑了之。
只需要一个温暖惬意的拥抱,一个望舒给他的拥抱,他就能原谅这个世界所有人。
望舒抚摸着他的头,半晌,柔声坚定道
“远泽……我会杀了你的,一定……”
林远泽将头埋在望舒的颈间,闻言只是点点头,接着释怀一般轻声说
“嗯,我相信你,死在你手里……甘之如饴!”
明明是格外温馨,甜蜜的拥抱,二人却是在轻声诉说不死不休的杀意。
时光不等人,望舒看着桌上刘砚书带回来的阵法,半晌,还是将他烧了。
昏黄的火光摇曳间,照亮了望舒那张精致,虚弱的脸庞,火灭了,眼角的泪也随之落下。
望舒看着叶启寄来的信,又看了看刘砚书,天灾越来越厉害,百姓们流离失所,食不果腹,凭借修真界根本无法救治这么多人。
林远泽也知道望舒忧心百姓,遭逢大难,所以他认真的想过和望舒结盟,魔界别的没有,就是人多。
可惜,晚了!修真界和魔界,已经隔着深不可测的仇恨鸿沟,无人会答应。
林远泽沉思良久,抬头望着刘砚书道“砚书,借着玄天诛魔阵,能强行撕开裂缝去到另一个时空嘛?”
刘砚书点点头,他没有那么大的力量,但是借着阵法的力量可以一试。
望舒独自望着黑沉沉的天空,半晌,闭了闭眼任由一滴泪落入衣襟,而林远泽站在他的身后,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望舒将九天玄剑的书还给了林远泽,时间太赶了,九天玄剑的下落又无人得知,他们除了将希望寄托在另一个时空别无他法。
林远泽翻看着书,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他可以剥离一丝神魂,让他带着书去另一个时空的魔界。
不知为何,他心中无比确定,另一个时空的魔尊,也会是他。
既然望舒想拯救天下苍生,那他,也拯救天下苍生吧!
只是,分裂的神魂,如何放在刘砚书身上呢,他一向不理刘砚书,贸然将人召集过来,只会让望舒起疑。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刘砚书从来都是离他五米远,正当林远泽束手无策时,他却听见望舒和刘砚书的交谈声。
魔殿对于他来说,没有秘密,因此他对刘砚书和望舒的一举一动十分熟悉。
望舒自从来了魔殿,很少再笑了,精致的眉眼间总是郁结着一阵阴郁。
这天,他难得看见望舒对刘砚书绽开一个勉强的笑容,计从心起。
当即赶到二人面前,假意对望舒发难,实则借着擦肩而过的机会,趁机将神魂放在刘砚书身上。
刘砚书离开后,他并未做什么,而是又将衣服捡起来给望舒披上,看着望舒不解的神情,他也只是笑笑。
望舒看着莫名其妙的人,拢了拢衣服,不去理他,这人一直因为砚书和他发疯,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他已经不屑解释什么了。
望舒看着林远泽的侧脸,坐在床上沉思着,刘砚书曾经问他,怎么会喜欢魔尊。
是啊,明明刚开始,他只是想让林远泽尝尝被抛弃的滋味。
后来,他渐渐的不忍心了,林远泽这一生过得战战兢兢,如临深渊。
他不想再让他伤心了,刘砚书说林远泽十恶不赦,残暴不仁,可在他心中,林远泽一直是那个伤痕累累,抱怨上天不公的少年而已。
他坚信,林远泽不是一个坏孩子,只是因为待在玄冥身边被磋磨成这样了。
他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晕过去了呢,如果他再撑一会儿,强势一点,哪怕带着林远泽重新回到凌霄宗也好啊!
远离玄冥这种心狠手辣的人,带着他在凌霄宗养伤,修炼,林远泽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可惜,没如果!
所以他将希望寄托在了另一个自己身上,希望他们能在那个雪地里相遇。
另一个时空的一切都还来得及,所以他会把这个时空查探到的书籍,全部作为传承留给另一个时空的自己。
至于这个时空,已经回天乏术,世事不由人了,他们已经尽力而为了!
毕竟,这一世,每个人都是身不由己,言不由衷。
林远泽看着桌上的木屑,望舒会木雕他是知道的,毕竟年复一年的偷看,他几乎熟悉了望舒的全部。
只是,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望舒的,或许是初见惊鸿一瞥时,就已经种下了爱的种子,在日后的偷看中逐渐生长。
又或许是这些年来,望舒的陪伴,望舒一直秉持着凌霄宗的君子风度,言出必行,说陪着他,就再也没有离开过。
他知道自己配不上这样的人,若是能重来,他们又会不会有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所以,对于望舒的计划,他也在暗地里默默付出着,他知道自己若是在那年冬至遇见望舒,无论如何都不会像现在这样。
因为,他比望舒……更相信望舒。
希望另一个时空的自己,每一个绝望的瞬间,身边都是望舒!
希望,山穷水尽处,回眸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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