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吼一声后,李清白率先发难,在成年丧尸还未来得及靠近之际,以极快的速度扑向距离他最近的小丧尸。
小丧尸手中还紧紧握着那根染血的树枝,丝毫没有防备就被李清白扑倒在铁轨上。
“羊...”
李清白手中紧紧攥着一根破旧的仿制牛皮皮带,使出全身力气将其缠绕在小丧尸的脖颈处,并不断收紧。
此刻他面目狰狞,毫不犹豫地用力拉紧皮带,试图将其制服。
随着皮带的收紧,小丧尸开始剧烈挣扎,病态苍白的手臂在空中不断挥舞,手中的树枝也掉在地上。
这么大力气!
我快要控制不住他了!李清白脑海中飞速闪过这个念头,他显然低估了这些丧尸拥有何种恐怖的力量。
即使是刚刚被感染,身高体型都与他相差甚远的小型丧尸,也远远不是他现在可以制服的。
感受着双手虎口处传来的撕裂感,他意识到自己如果再不放手,很有可能马上就要被小丧尸拽到胳膊脱臼了。
但那只成年的背篓丧尸也迅速逼近,下一秒他就要孤身面对两只丧尸的围攻了。
眼珠快速转动,电光火石之间他已经做出了决断。
李清白用皮带拽起小丧尸,用力甩向冲过来的背篓丧尸。
咚的一声闷响,两只丧尸狠狠撞在一起,那只背篓丧尸的胸膛被砸出一个肉眼可见的深坑。
这种程度的伤害,放在普通人身上恐怕现在早就已经疼的爬不起来了,可也仅仅只是让那只背篓丧尸的步伐有了不到一秒钟的停滞。
背篓丧尸发出一声如野兽般的嘶吼,嘴角流出宛如固体般的猩红血浆,踩着小丧尸的身体便向李清白冲来。
活动了一下酸胀的手臂,李清白手持一根破旧的皮带,在背篓丧尸扑向自己时猛然侧身。
看准时机凭借着丧尸的向前冲的惯性顺势回身一脚蹬在背篓丧尸的身后,这干净利落的一脚直接将冲过来的丧尸踹出去五六米远。
在一阵踉跄之后,背篓丧尸趔趄着倒在铁轨之上。
可这还远远不够,要不了多久,那只丧尸马上就会爬起来继续攻击自己。
想清楚了这一点,李清白抓起地上黑山羊的尸体扔在背篓丧尸的身上,试图吸引来已经从铁轨上爬起来的小丧尸。
这次他学聪明了,没有打算只凭一根皮带勒死两只丧尸。他内心已然酝酿着一个无比冒险的计划。
踩着铁轨三两步跳到将要爬起的背篓丧尸身边,重重地一屁股坐下去。
索性有那些鲜草的阻挡,李清白才不至于和那只背篓丧尸来上一次亲密接触。
小丧尸此刻也张牙舞爪地向他扑来,一个鹞子翻身后,李清白踩着背篓丧尸的头跃起。
而那只小丧尸则直勾勾地扑在背篓丧尸的身上,怀中紧紧抱着那只死去的黑山羊。
彷佛那就是他的所有。
下一刻,小丧尸张开嘴,咬在黑山羊的脖颈之上,一时间鲜血迸溅。
李清白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血腥的一幕,胸膛中一番阵翻江倒海。
冷漠而迅速的将手中的皮带在小丧尸的脖子上缠了一圈,然后趁背篓丧尸抬起头时,将手中剩余的皮带缠在背篓丧尸的脖子上猛然收紧。
眨眼之间,一大一小两只丧尸的脖子被死死捆在一起,同时爆发出低沉的嘶吼声,不断在铁轨上疯狂挣扎。
“咣当”一声,一柄泛着幽芒的镰刀从背篓的鲜草中掉落在铁轨之上,木柄处经过长时间的使用已然包浆发亮。
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望着那柄锋利的镰刀,李清白一阵口干舌燥,咽了一口口水后提着裤子缓缓走到两只丧尸的面前捡起了那柄镰刀。
沉甸甸的镰刀入手,李清白心中莫名多了一些安全感。
多了这柄镰刀,在他们继续逃亡的路上无疑是多了一道保障。
“你捂上眼睛!”李清白拎起手中的镰刀,转头望向还在身后蹲着的林鹿。
一分钟之后,他喘着粗气走到林鹿面前,镰刀刀刃上正在向下滴着凝固的鲜血。
“走吧!”他并没有忘记林鹿脚受伤的事情。
但眼角的余光却看到林鹿眼中并没有一丝应有的欣喜,反而多了些许的...畏惧。
是在害怕自己吗?李清白哑然,随后扭过头去,看着不远处的两具已经头身分离的丧尸。
他不是没有想过,就这样走掉。但他还是不放心那根破旧的皮带能捆住丧尸多久。
所以他选择两刀下去彻底一绝后患,“这只是个梦而已”,下刀的时候,他曾经无数次暗示自己,但手还是止不住的颤抖。
“严格来说,他们已经不能算是人了。”李清白缓缓摇头。
林鹿沉默着,像只受惊的小猫一样,沉默着爬上了李清白的背。
“嗯。”
“不彻底解决他们,我们路上可能会有危险。”
“嗯。”
良久的沉默过后,李清白轻声说:“这只是个梦而已。”
“只是梦而已......”林鹿也下意识地重复着这句话。
不同于遇到这两只丧尸之前,李清白能清楚的感受到林鹿此刻对自己竟有了一丝疏远。
夕阳的余晖在林鹿的眼睛中缓缓消散,她的身体冷的如同晚风,微微地颤抖着。
闭上眼睛又能怎样,她还是从指缝中看到了。
她已经快要不认识身下的人了,印象中的李清白明明遇到流浪猫都会止步喂食抚摸。
可现如今的他,当着她的面冷漠地割掉了两只丧尸的头。她内心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这一切真的是梦吗?
林鹿紧紧闭上眼睛,随后睁开。眼前依旧是一片令人绝望的黑暗。
可是,为什么还醒不过来呢?
借着手机灯光的照射,两人走进了幽深的隧道,沉重的脚步声在空旷的隧道中回荡开来。
这该死的、令人烦躁的安静。
明明之前上学的时候,发了疯地制造能跟林鹿独处的机会。有时候是小卖铺的同一个货架前,有时候是体育课的围墙下。
现在好像全世界都消失了,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却连句话都不会说了。
李清白努力睁大眼睛,头却渐渐低了下去,“其实你不用害怕的,我不会伤害你的。”
他手足无措,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走路的姿势都变得有些别扭,“我知道他们还有人的体征,看起来还是人类,可他们已经变成丧尸了,他们是不可预知的麻烦,麻烦总归要彻底解决。”
“我不能留手,不能当圣母。”
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话中的不妥当,李清白立刻改口,“我不是说你是圣母嗷,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只是不想死在梦里。”他补充了一句,“也不想你死在梦里。”
林鹿重重点了点头,似懂非懂地回答:“知道了。”随即她深吸了一口气,趴在李清白的耳边轻声问:
“死掉的话,梦境就会结束对吗?”
傻姑娘,死在梦里,不仅仅是梦境,就连你的人生都会一起结束哦。
李清白木然摇了摇头,“我不会让你死掉的。”听起来像是回答,但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看过一部电影,讲的同样也是丧尸爆发,同样是在列车上,跟现在好像。”林鹿将头埋在李清白的脖子上。
不等李清白回答,林鹿继续说道:“我太害怕了,所以我一直都没敢看完,不知道结局会是怎样。”
“肯定是男主角和女主角一起活了下去,然后过上了幸福快乐的日子。”李清白接腔。
林鹿用小手捂住李清白的嘴,“才不是呢!电影里根本就没有男主角!”
“嘿,电影里当然没有!”李清白笑的很猥琐,腾出一只手拍了拍胸脯,“因为男主角在这儿呢!”
林鹿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撅起嘴,“无聊!”
......
苑林精神病院禁闭室中。
郝秋和蓝醒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畏惧地低着头,只敢用余光去打量病床前站着的那个高大男人的背影。
陈庆长,苑林精神病院的院长。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病床前,端详着被束带紧紧绑在铁床上的李清白,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轻轻抚摸着李清白的脸颊,宛如抚摸一件精美绝伦的艺术品。
真是令人期待,第一个在灵异事件中存活下来的普通人,在我的改造下,究竟会变成怎样的怪物呢?
他嘴角勾勒出一抹微笑,随后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开禁闭室。
“准备一下,14床的痛感切除手术,提前到今天晚上。”
郝秋听到后明显愣了一下,随后面色大变,他抬起眼略带怜悯地望向病床上的李清白。
今晚之后,疼痛感这个词,将从李清白身上彻底剥离。
只不过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普通病人入院一个月后才会提上日程的手术,这个叫李清白的可怜家伙不到半个月就要做这种手术了吗?
难不成,又爆发了什么其它的灵异事件,需要苑林抽调人手了吗?
没有痛觉的精神病人,往往能在灵异事件中发挥奇效。就算死掉,也没有人会在意。
毕竟,这些精神病人在普通人的世界中早已被除名,唯一留下的就只有一张黑白遗照而已。
郝秋摇了摇头,按下心中的好奇。院长大人做出的决定他还无权过问,他只需要负责在一旁递上手术刀和止血钳就好了。
他嘿嘿一笑,露出两排白皙的烤瓷牙,只不过那笑容在旁人看来却是有些毛骨悚然。
“走吧,准备一下今晚的手术。”郝秋对蓝晴说。
“明白。”蓝晴点了点头,快步从禁闭室离开,去往了药械室和血库。
痛感切除手术,顾名思义,就是将病人脑部神经中负责感受疼痛的那部分神经切除掉。
听起来简单,但实际操作能操作这台手术的医生,在她的印象中,也唯有院长大人一位而已。
不仅需要开颅,更需要精确的切除掉一部分脑组织,同时还要确保病人的生命体征维持在正常的水平。
这也是陈庆长能一手创办苑林精神病院的原因之一。
而往往做过这种手术的病人,很快就会被院长大人带走,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精神病院中。
真是个可怜的家伙,蓝晴心想。
她当然想问郝秋那些被切除掉痛感神经的病人最后都去了哪里,但郝秋却决口不提此事,彷佛这些人的下落是禁忌一般不能说。
有时候她实在是好奇,自己工作的这间精神病院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存在呢?
在网上根本就搜索不到任何一条关于苑林精神病院的词条,如果不是银行卡余额每个月都在增长,有时候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也得了什么精神病。
......
穿过沉闷暗无天日的隧道,心情似乎也好转了许多。
李清白嬉笑着,开玩笑似地讲述着自己近段时间所经历的梦境,简直光怪陆离,离奇荒诞。
但每段故事的结局,他都历经千难万险侥幸活了下来。
看着李清白眉飞色舞地讲述,林鹿忍不住问:“就这一次梦到我了?”
“对啊!”李清白脱口而出。
“切,还说什么最喜欢我!就这一次啊,哼哼,我看也没喜欢到哪里去。”
李清白顿时头痛起来,之前独自面对两只丧尸他也不曾如此头痛。果然女人才是最难对付的!
“额...我哪舍得让你以身犯险?”李清白小声嘟囔着,回想着一个又一个的梦境,猛然间发现好像自己确实没有梦到过什么熟人。
林鹿确实还是第一个出现在自己梦中的,自己认识的人。
不是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怎么到自己这里就不灵了呢!
“那现在就舍得让我以身犯险了?”林鹿继续追问,丝毫没有放过李清白的意思。
又开始头痛了!
李清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眼睛四处乱瞟,随即忽然间定格在不远处。
几处冒着炊烟的茅草屋在一片茂密的向日葵花田中若隐若现,他脸上露出一抹喜色,随即开口说道:
“走运了,小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