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家(1 / 1)

昭国十三年,冬日。

长安城落雪了。

寒风卷着白雪,纷纷扬扬,天地间一片银装素裹。

年关将至,阿兄和季晏也该归家了。

沈家是书香世家,父亲沈怀仁担任国子监祭酒一职,母亲林玉芙是林尚书长女,性子温和,兄长沈明秋少年封将,名“乘云”。

季晏,忠勇大将军独子,少年英才,亦是少年封将,赐“归鸿”为名。

沈明月着雪青对襟海棠罗裙,外披狐皮制成的纯白狐裘,头发两侧绾起,斜插着海棠镂空金步摇,其余青丝用雪青色飘带系着,少女十四岁的模样,正值豆蔻年华,容貌清丽可爱,脸如白玉,颜若朝华,一双杏眼更显娇俏。

雪青色的飘带随着风飘扬,沈明月站在院中,抬眸望向夜色如墨的天空,垂下眸来,伸出一只芊芊素手,用手接住落下的雪花,看着雪花在自己的手心中消融。

沈明月温言一笑“雪落长安里,倚盼故人归”。

阿兄和季家哥哥一同征战,如今,是他们未归的第三年。

今年除夕,终于还家。

沈明月的侍女夜半起夜,却瞧见院中站着一个身影,忙将素色纸伞称起,款款而来。

“姑娘”。

沈明月应声望去,是红袖。

红袖是自幼随侍在身边的丫头,行事沉稳。

红袖三步并作两步,将伞称在沈明月上方。

“姑娘,莫要染了风寒”。

沈明月闻言,笑了“哎呀,红袖,本姑娘身康体健,不必如此娇气”。

说着,将伞柄朝红袖的方向推去,“红袖,吩咐人给我拿架梯子”。

红袖应声称是,转身而去,未走几步,便看到一个手持木梯踏雪跑来的身影。

满脸笑意跑来的是青莲,和红袖一样,亦是随沈明月一起长大的丫头,只不过青莲和红袖性子截然不同。

青莲和沈明月一样,性子跳脱、俏皮。

“我就知道姑娘是要梯子的,这不,梯子来了”,青莲朝木梯看去。

沈明月看着青莲,贝齿微启,青莲抢先回答“我知道姑娘要问什么,我本是想去厨房找些吃食,瞧见姑娘在院中,我就知道,姑娘又想上去了”。

青莲顺势指向屋顶,几人朝上望去。

沈府位置极好,坐落在长安城居中那条街,若是站在房顶上,便可观望到整个长安城的繁华。

稚雪将霁,积云散尽,星斗在天,头顶是耿耿星河,脚下是万家灯火,寒冽冬风拂过,有高处不胜寒之感。

“大将军回来了”。

“听闻那两个少将军也一同回来了”。

街坊四邻,官家酒楼,无处不在传着忠勇大将军和两位少将军归来之事。

沈家一行人站在沈府门前,翘首以盼。

将军回朝要先行入宫面圣。

殿柱是圆形的,两柱间用一条雕刻的整龙连接,龙头探出檐外,龙尾直入殿中,实用与装饰完美地结合为一体,增加了殿宇的帝王气魄。

殿内的金漆雕龙宝座上,坐着一位睥睨天下的王者。

“恭迎将军归家”。殿内站着的几位大臣拱手开口。

上方的皇帝蓦然说了句话“将军大胜平安归来,朕心甚慰”。

几人又同皇帝叙了几句话,傍晚得以出宫。

“阿晏,你去酥品斋给你娘买份糖糕”,季与之吩咐。

季晏不服气的撇了季父一眼“你怎么不去买?”

季与之嘿了一声,沈明秋赶忙拦下,给季晏使了个眼色,季晏一溜烟的跑了。

季与之没好气的道来句“你们真是兄弟情深,欺负我这个老匹夫”,手重重的拍了下沈明秋的肩膀,得亏沈明秋是习武之人,不然定是要被这大将军拍出内伤来。

“走吧,小伙子”。季与之长呼口气。

酥品斋是长安城糕点最时兴好吃的茶点铺,长安大多夫人贵女都很是喜爱,传闻这制糕老板是前朝宫廷御房的后代,糕点精致香甜,茶水馨人心脾,到傍晚依旧人满为患。

季晏着一身红色劲装,袖口和胸口处绣着海棠,头发用一根和衣服同色系的丝带高高扎起,腰间一把晶莹佩剑,十六岁的年纪,模样俊俏明朗,目若星河,又因上过战场,俊朗的面容夹杂着几分英气。

积石如玉,列松如中。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季晏站在酥品斋店中,却显得格外明显,引得店中的人频频侧目。

少年明朗的声音响起“来份糖糕、海棠糕”。

店中侍女闻言,将提前存放的糕点打包好,在递糕点时,忍不住偷看季晏一眼,只这一眼,让她红了脸,从未瞧见过如此丰神俊朗的小公子。

沈府厅中热闹非常,沈明月看着自家哥哥沈明秋,红了眼眶。

沈明秋温柔笑着安慰“明月,阿兄回来了”。

沈明月的泪终是从眼眶中落下。

二房夫人苗蒲岚穿着宝蓝色衣物,头作妇人样式,身后跟着二房长女,沈府二小姐,沈意娩。

二人向着几人作楫,沈意娩望着沈明秋,“哥哥,你只记着六妹妹,忘了我么?”虽是问话,却夹杂着别的意味。

“可哥哥是我的亲生哥哥呀,你有本事,就让你爹娘给你生个哥哥呀”。沈明月突然插话。

沈意娩脸色铁青,苗蒲岚见不得女儿受委屈。

“六姑娘这是什么话,我家姑娘不过是想念兄长罢了”。

“兄长?”林玉芙嗤笑一声,林玉芙是沈明月和沈明秋的母亲,也就是大房掌家夫人,“我儿和自家妹妹多年未见,自然亲近,只是这…”上下打量一番沈意娩“这二姑娘又算哪里来的妹妹”。

苗蒲岚没想到,林玉芙如此不给面子,当众下了脸,这家宴是呆不得了,掩下眼底的一闪而过的情绪,道了句身体不适,匆匆离去。

吃过家宴后,沈明月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左右瞧了瞧,踩着木梯,上了屋顶,寒风吹起耳畔的碎发和身上的披帛,沈明月看着下面繁华的长安。

皓月当空,华灯初上夜阑珊。

长安城里夜无眠,繁华灯火照三千。

京城风华,千年古都,流淌着独具匠心的历史韵律。

沈明月嘴里哼着歌。

“繁星满天,雪落长安”

“锦瑟繁弦,凤箫清响;半帘花影,一溪寒水。冥烟千里,落红如洗;青鸾何许,诗成谁寄?

“心有缱绻,望若初见”。

身旁脚步声传入耳中。

“三年未见,你都学会吟歌了啊,不过呢,两个字,难听”。

与沈明月这样说话的人,除了季晏,还能有谁?

沈明月伸手打了季晏一下,他没有躲开,“沈明月,能不能有点女儿家的样子啊”。

沈明月站起身来,怒瞪季晏一眼“你说女儿家该是什么样子,温婉娴雅?还是相夫教子?我不是笼中鸟,亦不作池中鱼,更不是什么菟丝花,我要做便做天际翱翔的鹰,草原狂奔的烈马,还有…”沈明月停顿片刻又道“女子想做什么便做,女子不该被定义,更不该困在四方天地”斜睨季晏一眼“你若日后如此说,我便打的你找不到家”。

季晏顿感沈明月不一样了,也不是,她一直如此,她很好。

她该看看这世间,而非拘泥于长安一色,大漠苍鹰,湖光山色,平州城的雪,云水郡的水,她还未曾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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