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意正浓,酒香蔓延,红晕上头,梦呓呢喃。
苏茵长这么大第一次喝酒,脑袋晕乎乎的,看苏年什么反应都没有就晕乎乎地说:“姐姐,你怎么……你怎么没醉啊……唔……”
“你连这种小酒都没尝过吗?这是果酒根本醉不了。”苏年扶着她说。
“没有,我娘不让我喝……嫌我小。”
“十五了,也不小了。”苏年看着她迷迷糊糊醉人的模样说:“不过啊,你一个人的时候可不能随便喝酒,要不然没人保护你。”
“姐姐保护我。”苏茵感觉嘴里甜甜的,这味道美极了,酸酸甜甜的,比茶水好喝多了,她突然好羡慕苏年,可以不被这宫墙所束缚。她看着苏年,心里弥漫上一股从未有过的感觉。
“姐姐,我好羡慕你!”
苏年眼神一顿然后笑了起来看着她说:“我有什么好羡慕的,家破人亡,还把命悬在刀尖子上,应该是我羡慕你。”
“你自由自在的真好,我一点都不想当公主,每天都得被人管着,母妃还不让外人知道我的存在,我就像个被囚禁的鸟儿。”苏茵可怜巴巴地说。
苏年心里叹了口气,还真是个小姑娘。
她望着天上的那轮明月开口:“我这十年来也不自由,母亲的死每天都在我脑海里上演一遍,要不然我为什么千里迢迢回来,没有人会获得真正的自由,除非你真的了无牵挂,可惜我们都不是。”
“人活着,总是有些挂念的东西的。”
杨妃这时候已经来到了兰洗宫门口,门口的侍卫阻拦:“你是何人?”
“我是皇帝的嫔妃,也是你们能拦的!”杨妃心里已经愤怒至极,这个苏年架势还真大。
“让苏年把我女儿送出来。”
这时候门开了,苏年扶着摇摇晃晃的苏茵走出来,苏典也跟在旁边,杨妃一看到女儿醉成这个样子像要吃人似的瞪着苏年,苏茵一看是母亲立马清醒了许多。
“好你个苏年!你给我女儿灌什么酒!”杨妃一把拉过苏茵对着苏年就大骂:“你是个什么东西!我女儿才是东梁堂堂的公主,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把我女儿拉到这里有何居心!”
“百姓都不知道东梁还有苏茵这个公主,有谁认了?”苏年波澜不惊地说。
“你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你回来干什么了,你自己的命不值钱还要拉着别人陪葬吗?要死你自己死你不要拿我女儿当把柄,我说话还是很管用的,你要是再敢打我女儿的主意,我马上把你这宫殿拆了!”
“娘,你别这么说姐姐!酒是我自己喝的,姐姐对我很好不是你说的那样!”苏茵立马扯着母亲说。
“茵茵,娘以为你很懂事很聪明,但是你怎么能随便跟一个陌生人走呢!你了解她吗?说不定她是装给你看的!”杨妃看到女儿没事心里放松了但还是很生气。
“她是姐姐,又不是陌生人!”
“云氏一族谋逆,她也是罪臣,你怎么能和罪犯走在一起!”
“你再说一遍谋逆试试?”苏年眼里冰冷聚集。苏典也走上前说:“杨妃,茵茵在这里玩得很好,您也放心了,但是,请您不要随意污蔑,云氏根本没有谋逆,年年也是好人,她是无辜的,请您不要言语相激。”
“二殿下,我知道你和她认识,但我们家茵茵和你不一样,你这个当哥哥的不应该保证妹妹的安全吗?万一袁兰清派个什么杀手,伤及茵茵怎么办?你们负责吗?她本来就是个危险人物你们还往她身边凑,都不要命了吗?”
“娘!你太过分了!姐姐对我很好的!没有人想伤害我们!你……”苏茵愤怒的喊道。
“茵茵!”杨妃厉声喊道。
苏年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就说:“很抱歉,给杨妃添麻烦了,我也只是和妹妹吃了一顿饭而已,天色不早了,娘娘快回去吧。”
“别再碰我女儿!”杨妃对苏年没有一点好感拉着苏茵就要离开,苏茵拉扯着说:“娘!我和姐姐说几句话!”
“说什么说!晦气!”
“姐姐!姐姐!”苏茵被两个士兵拉着就往马车上塞:“姐姐!我改日再来找你玩!姐姐!你不要听我娘的话!”
苏年默不作声,看着马车离开,苏典摸摸她的头说:“吓到你了,别听她胡说。”
“她说的也对,我确实不该把更多的人拉进来。”苏年回头看着吃完的饭菜说:“吃了一顿饭也算是认了亲人,以后见面就当是陌路人。”她眼里浮现出淡淡的忧伤。
苏典也知道她现在处境困难,要是他们都扯进来就不好解决了,就让他陪着她就行,其余的人都是局外人。
苏典也回了府上,苏年一个人回到宫内,刚刚还是言笑晏晏的样子,现在只留她一人,嘴里还残留着果酒的味道,女仆们正在收拾餐桌,她径自往屋里走去。
一派欢闹终结束,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苏茵跟着母亲回了枫澜宫,两人表情都不好,苏澈在门口迎接,看到妹妹立马冲过来:“茵茵,你去哪里了?怎么自己跑出去了!”
“我没事,哥。”
“你真的去姐姐那里了?”
“嗯,不过我和姐姐玩得很开心。”苏茵眼睛亮亮的,苏澈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母妃都快急死了。”
“愣着干什么,进去。”杨妃带着怒火的声音传来,她对自己的儿女很少发脾气,苏茵更是从小到大都舍不得打骂,但是这次她真的是动怒了。
苏茵脸红红的,刚刚的酒劲稍微过去了点,杨妃坐在椅子上喝了口水然后说:“跪下。”
苏茵面无表情的跪下,杨妃看到女儿这样有些于心不忍,但是一想到苏年她就狠了狠心。
“最近宫里什么情况你不是不知道,茵茵你都过了成人礼了,得懂事点了,别跟那种人混在一起会害了你的。”杨妃语重心长地说。
“母妃,茵茵还不够乖吗?”苏茵眼睛红红的,“从小到大我什么事儿都听您的,您还想让我怎么样?”
“可是你这次实在是有些冲动了,那苏年什么人物,从小山里长大的野丫头能有什么单纯心思,这次回来指不定要掀起什么风浪呢,母妃知道你想出去可是外面什么情况,天牢无缘无故被劫狱,要是再被劫一次怎么办,这案子到现在都没有破,你出去那不是羊入虎口吗?”
“母妃,天牢的事情和苏年姐姐没关系吧,那不是袁国公在被审问吗?”苏澈说。
“有没有关系又怎么样,那她也是袁兰清的眼中钉,这次她是彻底把袁兰清惹毛了,会轻易饶了她吗?”
杨妃舒了一口气然后说:“看茵茵今天没事,那苏年也还算识趣,就先算了,从现在起你们两个都不许再和她有任何瓜葛。”
“我不!”苏茵眼眶猩红,大喊道。
杨妃愣了一下满眼的不可置信:“茵茵,这不是闹脾气的时候!”
“我没有闹脾气!姐姐是好人!你凭什么对她有偏见!”
“我凭什么?你现在帮着外人来对付你母妃了?!”杨妃一下子站起来心痛又愤怒。
“山里长大又怎么了?您别看不起人!”苏茵不知道为什么很不喜欢别人这样说苏年,哪怕是自己的母亲。
杨妃心里气极,第一次冲女儿发脾气:“那个苏年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连你母亲都不知道尊敬了吗?我是为你好,你怎么还不知好歹了!你的礼节都哪里去了!”
“我学那破礼节有什么用!别人都不知道东梁有个公主!我学个屁!”苏茵猛地站起来,像是把十几年压抑的委屈都发泄出来了,声嘶力竭,像一只急了眼的小白兔,“我这十几年来活着和死了没什么区别,你生了我为什么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我是你的物件吗?你懦弱又无能,你只想着让我懂事听话,你喜欢的只是那个乖巧得我,我稍微有一点叛逆你就不满!我是为你活的吗?”
苏茵气的全身发抖,再也没有了公主的矜持,显现出了她原本的样子,杨妃看着性情大变的女儿,身子晃了晃,眼神里满是陌生,好像她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自己的女儿……
苏茵擦了把眼泪跑了出去,这一跑,就是跑向了一个新的人生。她最后成为了东梁第一代女相,辅佐苏年,从碰到苏年开始,她的人生就已经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