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咻、咻……
镰刀划过杂草,响起利落无比的割草声,没一会儿的时间,院子里比人还高的杂草,就变成了一个个草垛,接着草垛又被抱着扔到了外面。
这期间。
他庆幸的发现,有风吹过的时候,房子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响。
老爷子听着外面的动静,心中暗叹:
‘倒是没有偷懒,不过重利之下,卖点力气也是正常,还是得再看看。’
“安小子,进来吃饭了。”
等草垛搬到差不多的时候,屋里响起了老爷子的喊声。
毕竟是传说中的诡屋,本着防人之心不可无的态度,夏安直接提着镰刀走了进去,好在厨房内并没有什么异样。
“你运气不错,我昨天去县城,带回来一块猪肉,正好还剩一半。”
老爷子做的是猪肉野菜粥,盛了两碗在桌上,正冒着腾腾热气。
“好香啊,多谢老爷子了。”
夏安脸上带着欣喜,很自然的将镰刀别在了后面的裤腰带上。
大快朵颐中。
他感受到这猪肉比上辈子吃的要柴,但要更香一些。
“慢点吃,锅里还有。”
“嗯,真香!”
一连三大碗下肚,夏安才感觉自己吃饱了。
“休息下,再去把院子里的草垛清理干净,我先去给你铺床。”
“好嘞。”
老爷子说完,走进主卧,拿出干净的床单和被子,还有一捆稻草,进次卧忙活去了。
不久后。
院子里的草垛被清理干净,但还有遍地草根,要想恢复成正常的院子,还需要不少时间去处理。
慢慢地,夜幕降临。
夏安坐着屋檐下,看着满天繁星,想起了上辈子,小时候跟爷爷奶奶住在乡下的时候,那时候天很蓝,云很白,晚上经常能看到满天星河。
“老爷子,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我一生都在征战,没怎么在外面转过,就前线来说,那是个人命如草芥的地方,人和妖魔都是一茬又一茬的倒下去,然后又有源源不断的补充。”
“为什么非得打呢?”
“为什么已经不重要了,既然开打,那就得打到底,谁认怂,谁就会成为菜板上的鱼肉。”
“这倒是个理。”
夏安沉默半晌,又忽然问道:“前几天大暴雨的时候,我在河边见到过一双比灯笼还大的红色眼睛,您知道那是什么妖魔吗?”
“灯笼大头鱼,很补的。”
老爷子站起身来,转身朝屋里走去,“安小子,早点休息,明天还得干活呢。”
“好。”
夏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朝茅草屋的方向看去。
如果今晚不出意外,那这人生,就算是步入了一个全新的轨道。
……
茅草屋那边。
月上枝头后,余三秋的三个小弟就轻手轻脚,鬼鬼祟祟的摸了过去,可当他们准备趁夏安睡着,将其乱刀砍死的时候,却惊讶发现,并没有人。
废墟荒凉,连个生火的迹象都没有。
“人呢?”
“不会找谁家借宿去了吧?”
三人一头雾水的回到鱼帮,余三秋直接甩了三个响亮的巴掌过去。
“让你们早点过去,你们非得想点子,那点子是你们能想出来的吗?自己脑子有几斤几两,心里没点数吗?”
三位小弟脸上火辣辣的疼,低头沉默不敢有半句反驳。
只是把夏安给恨透了。
“明天,就算把下麻渔村翻过来,也得把他给我找出来,要是拿不来他的人头,你们就自己提头来见。”
“明白。”
三位小弟卑微的退下,又想了个点子。
他们回到夏安的茅草屋废墟上,坐等夏安回来。
……
夜深人静,风声越发紧了。
夏安进到侧卧躺下,耳朵竖直,眼睛瞪大,同时以手指天,感受到指尖的酥麻感后,他心中多了丝底气。
但凡有半点异动,他就打响响指,招雷劈自己。
许久许久后。
天亮了。
夏安一夜没睡,终于在晨光破晓的时候,闭上了疲惫的双眼。
‘就眯一会儿。’
等他再次睁眼,已经是中午时分。
夏安出门瞧了瞧,看了看,并没有找到老爷子的身影,倒是在厨房找到了早饭,他吃完早饭后,就开始拿起锄头,清理院中的草根。
又过一会儿。
进了趟县城的老爷子,扛着一大袋东西的回来了。
夏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上前准备接东西。
“老爷子,下次这种事情,叫我一声就行,我帮你拿。”
“倒也没这么虚,忙你的,做好了饭叫你。”
“好嘞。”
这天下午,夏安安安心心的把院子里的草根处理干净,然后做了个木锤,将地面一点点捶紧,免得一下雨,院子就变成烂泥一片。
另一边。
迟迟没等到夏安的小弟三人组,渐渐坐不住了,只好顶着个大太阳,挨家挨户的问询夏安的踪迹,但问了半天,也还是一无所获。
一位灰衣瘦子,朝着灰衣壮汉说道:
“莫哥,眼看就要天黑了,还是没找到夏安,你说这小子,不会真变成仙人,已经离开下麻渔村了吧。”
“有道理。”
灰衣壮汉点了点头,“他既然是雷什么天尊的轮回转世,又复苏了记忆,肯定是要回家的,怎么可能留在我们这穷乡僻壤呢?”
“所以找不到夏安,不是我们的错,走,回去跟三哥汇报。”
“走,走,走。”
片刻后。
三人回到鱼帮,神态轻松地说明了对夏安去向的猜测。
灰衣瘦子还庆幸的笑道:
“三哥,跟仙人作对,可不是什么好事,现在他自己走了,倒是给我们省了个大麻烦。”
余三秋眸光渐沉,紧握着腰间刀柄淡淡问道:
“谁想出来的?”
“我。”
灰衣瘦子有些得意,可他没想到的是,余三秋直接拔出刀,眨眼就抹了他的脖子。
“没有完成我交代的任务,还在这嬉皮笑脸,谁给你的胆子?”
灰衣壮汉和灰衣高个直接跪了下去。
“三哥,饶命,饶命啊!”
“三哥,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
余三秋在灰衣瘦子身上擦干净刀,语气冰冷的说道:“搞清楚你们的身份,没有你们,我还可以找其他人来帮我做事。”
“继续去蹲着吧,如果他真的走了,你们什么事都不会有,如果他还留在下麻渔村,那就提着他的头来见我,不然,他就是你们的下场。”
“是、是!”
两人头都不敢抬,低头向后退去。
“把地扫干净,这还要我教你们吗?”余三秋怒声呵斥,转头就回了房间。
两人屁都不敢多放,乖乖干起了脏活。
……
穿越第三天。
夏安开始修葺倒塌的院墙,这一修又是一天。
穿越第四天。
上房换瓦,顺便修修补补破损的地方。
穿越第五天。
洗刷房子,让房子看起来不那么陈旧阴森。
这天下午。
余三秋来到夏安的茅草废墟,找到一脸疲惫的灰衣壮汉和灰衣高个:
“三天没有踪影,应该是真的离开了,我收到消息,说村西的黄家,这几天接连升起炊烟,好像是一个被征兵的人告老还乡了,你们陪我去会会他。”
“好、好、好。”
又找到用武之地的两人,脸上接连露出谄媚的笑容。
不一会儿后。
他们来到黄家院子附近,看到了焕然一新的院子。
灰衣高个两眼放光的说道:
“真没想到,村西还有这么个好地方,这要是弄过来,住着应该会很舒坦。”
余三秋一个冷眼扫了过去,灰衣高个当即闭嘴。
灰衣壮汉当即帮腔道:
“傻了吧你,这可是整个下麻渔村赫赫有名的诡屋,你以为村西为什么没人住,就是因为这诡屋在,你还想弄过来,我看你是嫌自己命长。”
灰衣高个忍不住打了个寒蝉。
在这个妖魔乱世的世界,人们对于神鬼之事,向来是颇为忌惮,尤其是最近几天,刚接触过仙人,这就对神鬼之事更敏感了。
“闭嘴。”
余三秋眼里涌现出凝重,又瞪了两人一眼。
他紧握着腰间的刀柄,故作镇定的朝院子走去,院子里面传来洗刷木板的声音,等走到院门外,三人便瞧见了正在擦柱子的夏安。
还有一位白发老者,正躺在屋檐下的躺椅上,摇着蒲扇。
这莫名和谐,宛若爷孙同堂的一幕,让三人眼里都涌现出诧异,余三秋带头走进院子,朝老爷子拱手说道:
“老爷子,鱼帮余三秋,给您来问好了。”
老爷子瞥了三人一眼,连身都没有起,淡淡问道:
“有事吗?”
余三秋陪个笑脸说道:
“下麻渔村之内,都以捕鱼为生,而捕鱼又归我们鱼帮管辖,听说这里最近起了炊烟,便想着过来问问,看您有没有捕鱼的需要。”
夏安停下擦柱子,来到了老爷子身旁。
老爷子冷冷回道:
“不需要,滚!”
余三秋脸上笑容瞬间消散,旁边灰衣壮汉当即会意,他拔出腰间大刀,指着老爷子吆喝道:“老东西,别给脸不要脸,能不能好好说话?”
“我说滚,你们没听见吗?”
老爷子左手一撑,整个人忽然立了起来,对着三人怒目而视。
灰衣壮汉下意识退后了一步。
余三秋冷眼瞧了过去。
“你找死!”
灰衣壮汉眼里闪过忌惮,接着提刀朝老爷子砍了过去。
“哼!”
老爷子冷哼一声,上前一步,正好一膝盖顶在灰衣壮汉的肚子上,灰衣壮汉顿时倒飞出去,砸向余三秋。
余三秋抬起右手,想要掂量一下这一膝盖的分量。
向后退了三步。
他随手扔掉灰衣壮汉,又转头看向灰衣高个,灰衣高个当即会意,也提着刀砍向了老爷子。
老爷子轻描淡写的一脚踢出,让灰衣高个也倒飞了出去。
这一次。
余三秋闪身躲过,灰衣高个直接飞出院子,落地后口吐鲜血。
“原来是老当益壮,倒是失敬。”
余三秋拱手行了一礼,又冷冷说道:“但回了麻县,就得守麻县的规矩,在下麻渔村,就得守鱼帮的规矩,我的地方,不希望有不服管教的人,还请老爷子给个准信,这些规矩,你能不能守!”
“不能!”
老爷子强势回应,接着迈步冲向余三秋。
夏安看得心中一紧。
赤手空拳冲上去,这显然是有真本事的,但万一翻了车,他恐怕今天也得在这里跟着陪葬。
咻!
余三秋想要拔刀,可老爷子速度极快,眨眼便来到他身前,然后一脚踹出,将余三秋踢飞了出去。
噗!
余三秋还没落地,便已是血洒长空。
落地之后,他在地上滑出去好几米,屁股后面的裤子都滑破了,接着又是一口血喷出,脸色变得煞白。
余三秋眼里涌现出忌惮和惊恐,难以置信的问道:
“不是淬体,你是真气还是开脉?”
“关你屁事!”
老爷子毫不客气的训斥道:“我们在前线浴血奋战,可不是为了保护你们这种人渣,安小子,去,把他们三个都给我杀了。”
“我?”
夏安蒙了,他连鸡都没杀过,这直接杀人,有点超标了吧。
而且二话不错就杀人,不怕杀了小的来大的吗?
余三秋慌了。
他连忙喊道:“我是鱼帮在下麻渔村的负责人,鱼帮是知县老爷二公子的产业,你对我动手,这是在打知县老爷的脸,就不怕他拿你们是问吗?”
老爷子并不在意余三秋的态度,转头看向夏安问道:
“他们欺男霸女,草菅人命,鱼肉村民,可是你告诉我的,难道你觉得,这样的人不应该死吗?”
“应该。”
夏安咬着牙,脸色已经有些发白。
“如果连这点血性都没有,那你就算修为再强,也不过是更强者的蝼蚁,要么你现在去杀了他们,要么就离开这个院子,自生自灭。”
夏安攥着拳头,朝院门走去。
“你想干什么?”
余三秋想要起身,却发现一身力量都被打散了。
夏安走出院子,将同样是受伤不轻,难以动弹的另外两人,提着扔到了余三秋身上,余三秋越发慌了。
“夏安,你想干什么?”
“你难道不知道鱼帮是什么实力吗?”
“你难道不怕知县老爷吗?”
夏安左手压在灰衣高个身上,右手指向天际,酥酥麻麻的感觉又在指尖涌现。
“我怕,但怕又有什么用呢?还是得面对现实!”
啪!
惊雷笔直落下,余三秋三人当即七窍生烟,头发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