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献帝初平二年(公元191年)的这一晚,暴雨如注,电闪雷鸣,注定又是血雨腥风的一夜。
刘表听完板砖大将军黄祖的哭诉,手脚冰凉,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他对于军事也一窍不通,更没有临阵对敌应该有的心理素质。
看见刘表也束手无策,众人都放声大哭。
只有蔡瑁这个镇南将军军师自告奋勇,愿意出战。
“你当真不怕江东杀神孙坚?”
刘表难以置信地望着蔡瑁。
蔡瑁这个人,手眼通天。
他的大姐,嫁给黄承彦。
黄承彦可是三国时期名士,也是诸葛亮岳父,诸葛亮老婆黄月英的父亲。
他与诸葛亮、庞统、马谡、司马徽等都是挚友。
他的二姐蔡氏,是刘表后妻。
刘表是著名的妻管严,对蔡氏言听计从。
蔡瑁与曹操是发小,一直撺掇刘表投靠曹操。
诸葛亮等人看穿了蔡瑁的阴谋,因此拥立刘表长子刘琦。
蔡瑁等人则拥立刘表少子刘琮。
两派明争暗斗,但都是姻亲关系,因此斗而不破。
“你个死老鬼,把指挥权都给蔡瑁,生死由他,你只管等消息就是!”
蔡氏一把揪住刘表耳朵,回到后屋。
众人停止痛哭,一个个面面相觑。
蔡氏这也太不给朝廷重臣的面子了吧。
蔡瑁仗着姐姐的威风,也一贯目中无人。
“孙坚什么东西,我见识过的英雄多了去了!”
无视战神孙坚的威名,蔡瑁信心满满地要出战。
担任主簿官职的蒯(kuǎi)良,赶紧劝阻。
“不可,孙坚如日中天,须避之锋芒!”
此时孙坚手下的第一猛将程普,正于电闪雷鸣中手持铁脊矛在城门口外大声叫阵。
忽然城门大开,蔡瑁带领一万精兵良将冲杀出来。
程普退后归队,两军在襄阳城下摆开阵型对峙。
一道道闪电划过,双方将士都在紧张地等待统帅的命令。
按照惯例,双方须各派一名将军厮杀。
孙坚亲自擂起战鼓,目送程普出战。
此时祭神战歌响起,暴雨如注。
孙坚军气势如虹,不动如山。
孙坚手下第一猛将程普挺着铁脊矛策马向前。
只听叮叮当当几声兵器碰撞声后,一向目中无人的蔡瑁回身就逃。
程普在东吴诸将中年岁最长,被人们尊称为“程公”,实力在“江表十二之虎臣”中位列第一位。
当初华雄被吕布偷偷踢下马,正是程普把华雄的兵器打落,孙坚则顺势一刀让华雄的头颅飞上百米高空。
虽然程普是孙坚手下第一猛将,但众人还是没想到蔡瑁这么不堪一击,才一个回合就回身逃跑。
三十六计,走为上。
刘表手下都是板砖大将军,做黑社会扔扔板砖还行,真打仗就剩一个长处,逃跑起来比谁都快。
主将临阵脱逃,对于蔡瑁带出来的一万将士而言,形势一下就变得险恶万分。
孙坚是战神,孙坚手下也没一个是吃素的。
孙坚手下四大猛将加上孙策,见状立刻带兵堵住城门。
暴雨如注,闪电一次次划过。
此时蔡瑁手下群龙无首,襄阳城下就成了孙坚军的屠宰场。
刘表闻讯带着幕僚匆匆赶来,登上城楼后,却看见手下一万将士正被切瓜砍菜般屠戮。
每次闪电划过,都能看见孙坚军高高举起的屠刀,以及丢盔卸甲,四处逃窜的襄阳将士。
一次次闪电划过,襄阳将士越来越少,直到最后一道闪电,城下只有孙坚军。
刘表仰天大叫一声,昏死过去。
蒯(kuǎi)良死死抓住蔡瑁哭的死去活来,蔡瑁自知理亏,眼睁睁看着手下一万将士被屠戮殆尽,也是脸色惨白,默不作声。
等刘表被众人七手八脚救活过来后,蒯(kuǎi)良厉声请求刘表斩杀蔡瑁以谢罪。
刘表死死盯着蔡瑁看了足足一分钟,却又长长吐出一口气。
众人赶紧七手八脚把刘表抬上轿子,直奔回府。
有老婆蔡氏在,刘表是无论如何不会杀蔡瑁的。
城内百姓有许多是刚才被屠戮殆尽的襄阳军亲属,此时闻讯一个个哭天喊地赶来,登上城楼,却一个个心都碎了。
孙坚看着襄阳城下一万敌人尸体,以及襄阳城楼上哭天喊地的百姓,心里也是极为难过。
战争是残酷的,他也想天下太平。
可是如今天下大乱,想天下最终一统,就必须不停地杀下去,直杀到最后一个敌人倒下。
孙坚也知道这些死去的襄阳将士是无辜的,但和平之路不就是这样铺就的吗?
战神孙坚伸出双手,让暴雨洗干净上面的血迹。
每个老兵都不怕死,因为死亡是最好的救赎。
可是他们又不能死,他们都肩负自己的使命。
刘表鼠目寸光,苟延残喘,只求自保,他下辖的荆州夹在自己和袁术之间,自己虽然不愿意,也只能先拿荆州开刀。
拿下荆州,就可以北上和袁术合并一道,再攻击袁绍、曹操等。
孙坚感觉距离天下一统并不遥远,袁绍愚不可及,曹操羽翼未丰,自己必须加快脚步。
想到这里,孙坚在暴雨中的身体终于动了一下。
一将功成万骨枯,说不定哪天自己也会被人踩在脚下成为一具尸体。
孙坚不再耽搁,指挥手下分兵四路,围着襄阳城四面城门攻打。
襄阳在一统天下的战略中,具有中心地位。
襄阳易守难攻,周边极为适宜垦殖,物产丰饶。
如果想北上中原,就得以襄阳为大本营。
襄阳从陆路出发,就可进击关中平原、洛阳平原和华北平原等中原要地。
也可以以汉水为水路,向西行进,攻入汉中盆地。
得襄阳者得天下。
想到这里,孙坚心硬如铁,命令部下加紧攻城。
忽然一阵龙卷风平地而起,折断了中军的帅字旗杆。
“不好,这可是大凶之兆!不如暂时撤军!”
孙坚手下四大猛将之一的韩当大叫一声。
他身边的帅字旗杆折断,让他一时之间脸色苍白。
孙坚眉头一皱,随即下令全军绝不可懈怠,有惶恐者斩。
整个襄阳城风雨飘摇,随时都会陷落。
刘表谋士蒯良急匆匆来到刘表府邸,只见刘表正和众人紧紧抱成一团,都在瑟瑟发抖。
一阵耳语之后,刘表震惊当场,看了蒯良半天,确认蒯良没在玩笑,又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夜观天象,见一将星落下,算来当是孙坚。”
刘表闻言一怔,随即死抓住蒯良的双手:
“说,你有什么好主意?”
蒯良擅长卜卦,算无遗策,刘表一向对他极为信任。
“派黄祖带大将吕介及五百将士从地道突围出城,到荆州其它郡县求援。”
“另外我还有一个锦囊给黄祖,里面有妙计!”
锦囊藏妙计,是古人保密的需要。
可是其它郡县此时内心都比刘表更恐惧,哪里敢派兵支援。
黄祖无奈只能带着这几百名将士回来,快到襄阳城下时,打开蒯良给自己的锦囊,看了一会后喜上眉梢。
黄祖带一百人在襄阳城附近,岘山上的赤松子洞府道场石室外左边构筑石头阵,另分一百人拿着弓弩埋伏在右边林中。
其它人去勾引孙坚到这里。
吕介带着百多名兵士到孙坚军营外喊杀。
“这肯定是疑兵,诱使我们分兵的!”
孙坚哈哈大笑。
“雕虫小技尔!”
孙坚只带着三十几人追赶向岘山跑去的吕介。
孙坚虽有其先祖孙武的谋略,却没有谨小慎微的个性。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名震天下的孙坚即将阴沟里翻船。
黄祖和吕介在岘山上的赤松子洞府道场石室外等候多时。
一看见孙坚,黄祖就赶紧敲锣打鼓,同时张弓搭箭射击。
孙坚身穿明光铠,自然不怕,相反手持宝刀古淀刀冲杀上去。
孙坚的古锭刀是长度120厘米的马刀,是孙坚的传家宝,
古锭刀在南方是一种很流行的武器,刀柄一般长10.5厘米,环首状,扁柄向一侧稍弯曲,中间凹,两侧起棱。
孙坚把古锭刀加长为马刀,使用起来风雨不透。
孙坚相信仅凭着自己也能杀光面前的敌人。
忽然黄祖和吕介开始一边用哭腔念诵咒语,一边跳着大神。
然后就看见一个道士模样的人,在半空中随风雨上上下下,周身布满火焰。
“赤松子!”
有眼尖的孙坚手下忽然醒悟过来。
赤松子,又名赤诵子,号左圣,乃上古仙人,相传为神农时雨师。
赤松子能跳入火中去焚烧自己而无任何损害。
他常常去神仙居住的昆仑山,住在西王母的石头宫殿里。
天上布雨的神仙就是赤松子。
赤松子洞府道场就位于襄阳岘山石室。
平常这里一派祥和。
可今天是赤松子下降忌日。
赤松子下降,为大凶大煞日。
有歌曰:
“千军满地皆流血,起屋土地尽皆灭。埋葬哭声长不绝!”
黄道吉日都有各种忌讳,更何况赤松子下降忌日。
这就是绝煞中的绝煞。
蒯良此计歹毒至极,纵然孙坚是天下无敌的战神,犯了此等大忌也是无力回天。
只见这道士忽然双目金光闪闪。
孙坚等人只感到口干舌燥,头晕目眩。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孙坚才醒来,却感到浑身酸痛,动弹不得。
黄祖和吕介等人冲出来,看见孙坚,高举石块扔来。
可怜孙坚根本无法躲闪,被石块击中,脑浆迸流,死在岘山之中。
孙坚寿三十七殁。
黄盖听到岘山一带喊声震天,心头一震,急忙带着水军杀来,正碰见贼头鼠脑的黄祖。
一刀击败黄祖。
襄阳城下的孙坚军听见说孙坚死了,都纷纷赶来,看见孙坚头颅破碎,气绝身亡,一个个哭声震天。
主帅阵亡,孙坚长子孙策及孙坚手下四大猛将紧急商量退兵。
只见狂风暴雨,电闪雷鸣中,数万人马高举白幡,一路哭声震天地行进着。
他们跟随孙坚南征北战,已经成了百战之师,孙坚一向爱护手下,身先士卒,从不贪念财色,爱民如子。
可就是这样一个心怀天下,志在千里的一代战神却于此时远离他们而去。
程普,黄盖,韩当,祖茂和孙策抬着死去的孙坚,虽然血泪交织,却丝毫没有放慢脚步。
此时最大的事情莫过于安置好孙坚尸体,至于报仇雪恨,暂时也顾不上。
孙坚军远离襄阳城之后,刘表府邸中欢声笑语,觥筹交错,欢庆胜利。
忽然一名兵士冲进刘表府邸,哭喊道:
“孙坚军又兵临城下!”
刘表和黄祖、吕介等人带着手下跌跌撞撞赶到城门门楼上。
闻讯而来的襄阳城百姓也挤满了城墙。
城门外只见孙坚浑身浴血,傲然挺立,身后是数万人马。
一道闪电划过,只见孙坚一边口吐鲜血,一边慢慢拔出身上的箭头。
黄祖颤抖着哭道:
“孙坚已经死了,他真的死了,我亲眼看见,他怎么可能在这里!”
听见黄祖这么说,城墙上的众多百姓都哇的一声哭出来,那是发自内心的恐惧。
刘表也浑身瘫软,四周也都是瘫倒在地的人。
只见孙坚一挥手,身后的数万将士铺天盖地、风驰电掣般冲杀上来,襄阳城楼上的所有人都绝望地闭上眼睛。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从孙坚身上的一个包袱中掉出一个东西。
那是秦始皇的传国玉玺!
已经被孙坚的鲜血染红的传国玉玺,在地上被暴雨冲刷着。
传国玉玺自从被孙坚在洛阳发现后,里面的九条金龙一直在挣扎着想突破玉玺的束缚。
孙坚又一挥手,那数万将士同一秒都肃然站立不动。
忽然一道金光闪过,九条金龙陆续从传国玉玺中飞出。
他们围绕着孙坚的身体转了一圈又一圈。
孙坚的身体被九龙护卫着,向着南方老家飞去。
襄阳城的百姓都停止了哭喊,不是因为那城下数万孙坚手下身影在慢慢消散,而是因为内心升腾起更大的恐惧。
刘表几乎窒息,直愣愣地瞪着双眼,在黄祖、吕介等人的搀扶下好容易才登上轿子,在狂风暴雨中一路飞奔回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