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采风拉了拉牧少游的衣襟低声的说:“北冥家族的人我们还是少惹为妙。”
牧少游抬了抬手中的青铜剑,目光透过蓬乱卷曲的头发的间隙,扫过北冥四剑的脸颊,冷冷的叹息说道:“为一个宝物,就伤害一个人,没想到你们北冥家族的人会这么冷血!”
那几个人脸上的颜色换了又换,还是连衡岳最先哈哈的一笑,说道:“我们不过是想吓唬吓唬这个无知的小儿罢了,怎么会伤害他,请问你是哪家的修行者?”
宁采风说道:“这还用问,他不过是一个路过的乞丐而已。”
说着他拉起小谷子和牧少游,想趁机离开。
却听院子里的小丫头高声喊道:“慢着!”
宁采风问:“小姐姐还有何指教?”
小丫头笑着说道:“今天既然有这么多高人在场,那我们就更加公开一点,在场的所有通天楼的修行者和北冥来的修行者一起竞争凤凰璎珞,大家没意见吧?”
小丫头目光询问北冥四剑,四剑点了点头。
其余众人更是大声叫好。
牧少游看了看那几个小丫头,似乎要洞烛其奸,笑了笑,不留情面的说道:“你们鱼姑娘是唯恐天下不乱吗?不过很遗憾,你们家的东西我不感兴趣。”
小丫头忽然收敛了笑容,狠狠地说:“不感兴趣也得感,北冥四剑会让一个乞丐撒野吗?”
那些小丫头和她的主子一样都是猜人心的高手,她们知道北冥四剑肯定不会轻易的放过这个乞丐的,这个面子北冥家族丢不起,何况还是心机城府深不可测的北冥四剑客。
耿玉郎果然开口说道:“这位乞丐兄弟不必韬光养晦了,从刚才的出手就知道你不是个平凡之辈,不管你对宝物感不感兴趣,我们北冥四兄弟都想和你论一论剑道,交一交朋友。”
他说着话,脚下移动着走上了玄位,宽扁的星汉剑拖曳在地上,画出了一道似有若无的剑圈。
武陵源也在另一个方位用骓失剑封闭了这个剑圈,这意味着牧少游只要退出这个剑圈,等于就是接受了侮辱,承认彻底的失败。
北冥四剑各居玄位,剑气瞬间弥合为一体。
牧少游无奈的一声长叹,这北冥四剑和北冥童子一样的难缠,一样的无赖,不亏都是北冥家族出来的人。幸好鱼半儿和他们大不相同,像这个家族的一股清流。
他正想要试试北冥家族的深浅,反正现在谁也不认识自己,万一输给赫赫有名的北冥四剑也不丢人。
他一剑在手,已经有了无比的勇气。
既然自己是无名之辈,还讲什么剑道规则,也就没什么负担了,牧少游不再多说,纵剑直取耿玉郎。
这本来是试探的一剑,平平无奇,然而他脚下走的是劫象步,奇诡飘忽,耿玉郎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剑路,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
一片小星河升起,挡住了牧少游的去路。
令人迷醉的星河,牧少游不禁感叹了一声,真的是好剑!
他一点儿没有犹豫,立刻跳入了那片星河之内。耿玉郎这个人表面上贪恋霸道,而实际上戒心十足,色厉内荏,比较惜命,牧少游早看出了这一点,所以他突入星河之后,立刻聚集全身真元于青铜剑身,这把普通的剑变成了探海蛟龙,在星河中央搅起了一个漩涡,漩涡越来越急,越来越大,呜咽着向中心陷落,冲破了星河。
青铜剑尖执领着这个星璇,带着龙腾九天的威势向耿玉郎扑去。耿玉郎的瞳孔中映出灿烂星璇中变幻不停的龙形,一张白脸由于惊惧转成了青黑色。在他修习剑道的生涯中,还没有遇到过,甚至没有听说过还有这样“人天龙”和合而成的剑道——这剑道是青龙族的独有的传承,人类的修行者们当然没有见过,牧少游是唯一掌握了这种剑道的人,是小龙女偷偷教给了他——龙有九似,九似风雨剑,剑出惊风雨。
耿玉郎气馁了一半,但有些事终不能逃,他只好再次举起星汉剑,那条若隐若现的银河立刻翻了一个个,他使出了毕生所学“星汉倒挂孤星渡”去迎接驮着星璇的“九龙盖顶”。
早已远远退散开的人群,下意识的抬起衣袖,企图去封闭猝然而下的冲击波。
天与地之间忽闪了一下,就像一盏光烛被风差点吹灭,又复亮了起来,星河消失了,龙形消失了,无数柔和的光痕在虚空在生生灭灭,等这些光痕彻底消失后,星河剑还是星河剑,青铜剑还是青铜剑,而星河剑的主人变得和青铜剑的主人一样,甚至更糟糕,头发像中雷一样蓬乱,衣服分崩离析,还有烧焦的味道,可以说这一战北冥七剑之一的耿玉郎输的很彻底。
武陵源和连衡岳都轻轻地皱了皱眉,师兄的失败固然让他们不爽,但却隐隐觉得开心。他们每个人修的剑道都不同,说不上那一门更强大。北冥七剑中除了老大,老二,老三的修为大家都服膺之外,其余四个都互相不服气,平时不好意思说翻脸就翻脸,这次正是个证明的机会。
武陵源和连衡岳心里都打着小主意,想最后再挑战这个来路不明的乞丐,正在按兵不动,踌躇不定。
牧少游笑着说道:“别犹豫了两位,一起来吧,不算你们欺负人。”
宁采风急眼道:“那可不行,要来也算我一个。”
牧少游阻止道:“用不着啦,这是我一个人和北冥的事。”
他本是担心把宁采风甚至是雀观大人牵扯进来,在宁采风来看,却是有点自信的过头了。
武陵源和连衡岳一愣,继而恼羞成怒,骓失剑和星落剑双双抬起了头,在一致对外这件事上,他们是毫不含糊的,至于说二打一这种事是不是有失光彩,既然对方不在乎,他们又何必在乎呢。
然而面对这个异常平静,异常自信的少年乞丐,他们从心底又生出一丝丝莫能言状的恐惧,毕竟师兄耿玉郎的窘迫就在眼前。
两位北冥的剑道天才交换了一下眼神,凌厉的杀意一闪而没,忽见双剑并发,如双蛇吐信,直夺牧少游的双目。
出剑的速度之快,几乎容不得牧少游再次走出劫象步,剑意的压迫感让他移动一步都很困难。骓失、星落这两把旷世名剑,其中任何一把剑都可以让对手窒息,何况是两把。
牧少游手中的青铜剑再次扬了起来,一抹连他自己都不觉的微笑也在嘴角扬起。
他不是不害怕,而是感觉不到害怕,现在这种无惧的感觉正在充盈神识。因为在经过第一次和耿玉郎的对剑之后,牧少游的身体内的真元之源被瞬间激发,他只觉得源源不断的真元滚滚而来,越来越强,似乎没有尽头,远超他的想象。
浩然之气灌注道青铜剑上时,神迹再现,随着轻轻的一扬,人们的视觉中仿佛一轮太阳跃出云海。
骓失、星落二剑刚一触到太阳晕轮的边缘,就剧烈的颤动起来,再也进不去一寸。
围绕着青铜剑的晕轮还在继续增强,扩大,骓失剑和星落剑竟然被晕轮吸附,随之变得弯曲,再也逃脱不掉。
晕轮中继续积蓄力量,武陵源和连衡岳再难承受,两个人心里很明白自己修的真元之力和对方差的太多了。
这不是斗气的时候,他们俩个是北冥七剑中最机巧聪慧的人,当然懂得这个道理,所以眼神没有做任何交流,就同时松开了手掌……
只听“蹭蹭”两声急响,骓失、星落二剑像脱弦之箭,脱离了二人的控制,开始围绕晕轮盘旋,如两条欢快的游鱼。
转瞬间武陵源,连衡岳也败了,败的比耿玉郎还彻底,兵器被缴,颜面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