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想法忽然像闪电一样击中了牧少游,他激动的抓住了乞丐的手臂说道:“我们不妨把刑司八兽抓来看看?”
西海乞丐道:“就为了证明你的故事邪说?这么无聊的吗?”
牧少游道:“一点儿也不会无聊,它们或许能大大的帮上我们的忙。”
“帮我们?”
牧少游继续说道:“记得您说过这八兽的来历,八兽原本是通天楼的院士,是龙引人毁了他们肉身之后,用拘魂法把他们囚禁在野兽一样的铁皮中,像奴隶一样折磨驱使,他们的元神早就想解脱肉体了,如果我们帮助他们解脱,他们会不会反过来帮助我们呢?”
“你是想借助他们的元神,找到气柱的出口,能不能成功还不好说,但这个八个院士恐怕……”乞丐皱眉陷入了一阵沉思。
牧少游知道乞丐担心的是什么,元神如果脱离肉体的话,维持不了多久就会消散。西海乞丐是个很慈悲的人,不愿意让这些本来就很可怜的院士永远归于虚无,即使他们现在的处境已经生不如死。
“八兽毕竟是这里的‘原住民’,一定知道更多的秘密,拿来研究研究总是可以的。”牧少游打定主意要抓他们。在无字学院的时候,胡巴院长是禁止捕猎的,唯一一次欢畅的捕兽行动还是对憨态可掬的大眼丘猫,还让跑了。在这无人干扰的荒原中,他打算来一次彻底的,痛快的捕兽行动,确切的说是捕人。
西海乞丐懒得参与,于是围着气柱产生的地方仔细观察起来,希望能找到隐秘的通道。
牧少游想借乞丐的舍利钵来抓捕八兽,乞丐不肯,他只好悻悻怏怏的自己想办法去了。
八兽吃过亏,知道牧少游的厉害,也知道乞丐的存在,所以躲得二人远远的,反正荒原很大,他们蛰伏在茂盛的长草中,一时半会发现他们也不容易,但牧少游修行的进步之迅速是八兽不能想象的,他神通大成之后起心动念即可御风飞行,很快在荒草中发现了八兽的行迹,这几位哥们儿比大眼丘猫可笨拙多了。
这一次牧少游没有采取雷音拳这样简单粗暴的攻击手段,这对八兽的身体伤害太大,所以他决定用“伤害他们心灵”的方法——构筑猎人陷阱。牧少游考察荒原上的地形,选了一个谷地,施展“五行困顿”驱赶八兽进入谷地,很快就把他们聚拢。
这个时候,乞丐有了新的发现,在产生气柱的两端,地面微微向上弯曲,这种很轻微的凸起,从方圆数十里来观察才看的出来;而相对应的天面也微微向下弯曲,从云朵散落的形状就能发现这一点,这是因为长久的重复某个动作形成的变形。
乞丐赶来告诉牧少游,这两个突点就是刑罚之地和外界交换能量的两个“脐点”,姑且可以称呼为一个天脐,一个地脐,一阴一阳,一进一出,刚好循环起来。循环的周期就是一天,循环的方式就像呼吸一样,呼吸发生在黑夜和白昼交替的时刻,气柱就是这样产生的,这个过程缓和而微妙,很难被知觉,然而却被牧少游在梦境中捕获了。
当乞丐看到已经被囚困的八兽,不由的暗暗吃惊,他发现果然豪猪的背上拖着铁鳄,牧少游看起来荒谬的推测竟然就是事实,真是开了眼了。
这些被拘魂的“院士”虽然到了这个地步了,他们本能还在简单的指挥他们做一些爱恨情仇的小事,仅仅是为了活下去,让人唏嘘。
如果把他们的杀死,就可以把他们的元神解放出来,但元神出来后也存在不了多久。
这是救赎,也是杀戮。他们愿意被救赎呢,还是愿意继续做一个野兽呢?并不知道。
“我想他们更想被元神解放。”牧少游依然说道:“如果是我,我就会这么选择。”
“不,你不是他们,所以没有资格为他们做选择。”乞丐不同意。
“可是现在的情况,他们自己连选择的能力也没有。”牧少游说的也是实情。
西海乞丐悠悠的问:“万一他们帮不到我们呢?”
牧少游说道:“那也简单,就把他们的元神放在脐点里,随着气柱逃出,获得短暂的自由也是好的。”
委屈的苟活好,还是获得短暂的自由好,这是一个问题。
西海乞丐似乎纠结了半天,忽然说道:“还有一个方法,可以保住他们的元神,那就是一直收摄在舍利钵中。”
牧少游精神一震:“当真可以的话那也比关在铁甲中好啊。”
西海乞丐说道:“那不是同样的不自由?”
牧少游说道:“我认为意识的自由更重要些。”他忽然想起在舍利钵中生死造化的经历后,又补充道:“那里比想象的还要自由呢。”这自然是西海乞丐没有体会过的。
西海乞丐看着八兽麻木而痛苦的退缩蜷曲在一起,点了点头。
他手一抬,舍利钵就飞了出去,“铛”的一声击在铁鳄的金属头甲上,然后铁钵转向,又依次击打在豪猪、盘羊等其余八兽的头甲上,发生清脆的叮叮当当的声音。八兽金属下的肉身都毫无痛苦的倒在了地上,像睡着一样。舍利钵钵口向下,当空盘旋,八兽的元神被统统收在了里面。
八兽的元神在舍利钵的空间中重获了自由。
干完这些事,西海乞丐喃喃说道:“这八位院士的性命就算是从龙引人的手上交到我的手上了,这几位大修行者真是倒霉透顶喽。”
牧少游却说道:“他们虽然值得同情,但未必都是好人吧,如果他们一直是龙引人隐藏的棋子,那就是潜在的危险了。”
乞丐摇摇头:“这种可能性很小。”
牧少游忽然提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我能不能再次进入舍利钵,拜访一下这八位院士的元神。”
西海乞丐想了想,也不是不可以,以牧少游现在的修行境界,再次进入舍利钵应该也没什么危险,这些院士说不定能提供一些重要线索。
他念动法咒,牧少游再次跃入了舍利钵空间。
当牧少游再次目睹这片湛蓝的广袤和神异时,那种熟悉感让他镇定了很多。这湛蓝中一切都很清明了然,他很轻易的就感受到了那几位院士元神的存在,以及他们的不安。
院士们的元神也看到了他的到来,惊恐的问道:“你是谁?我们这是在哪里?”
牧少游只能在自己可以理解的范围内解释了一遍,听起来像天方夜谭。
那些元神都纷纷哭泣起来,原来他们已经被束缚了数十年,早就想求一死而不能,但被囚禁在铁甲内的时候,只有低端的本能,没有任何自我意识。
大家得知元神是被存放在舍利钵中时,都欣然接受了,但得知还囚困在刑罚之地时,又沮丧无比,纷纷怒骂龙引人。
院士们表示除非找到生门,不然他们也没有出去的方法,至于说刑罚之地通往外界有两个脐点,他们浑然不知情。
原来这些院士原来都是通天楼元老,龙引人为了培养自己的势力,接管刑司院剪除异己,这些老院士不服他的淫威,才落得现在的下场,说到义愤填膺处院士们纷纷表示,即使元神溃散,也要向通天楼检举龙引人的倒行逆施。
牧少游叫大家先冷静,心知就这样把他们的元神放出去是一件草率而不负责任的事。
最起码西海乞丐是不同意的。
要想逃出刑罚之地还得另想办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