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渴…”
明珠一醒来,便喊着口渴,不等小武将水拿过来,只见她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明珠姐姐是不是生病了?”
徐虎痴忽然伸手往她额头一摸,竟热得烫手,连忙道:“果然生病了,小武哥,咱们得替明珠姐姐换一身衣裳,她肯定是着凉受寒了!”
“对对,我也是这样想的!”
小武连连点头:“天使,我这就去附近捡些柴火过来,你来帮明珠把衣裳脱下来。”
虎痴惊讶道:“为什么是我?”
“明珠还是个黄花大闺女,我是个男的,怎么好意思和她有过于亲密的接触,天使虽是神仙,但好歹是个女儿身,照顾起来方便些。”小武说着话,已经远远走了开去。
徐虎痴挠了挠头,奇道:“怪了,我明明是个男的,怎么每个人都说我是个女的?”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脯,突然一拍脑袋,忍不住笑道:“我差点忘了,织母的神披穿在身上还未取下来,自然变作了一个女人,可惜鹤仙姐姐不在,否则用她的鹤涎就能将这讨厌的神布脱下来!”
“不过…小武哥说男女之间不能有亲密接触,可我实际上是个男子,似乎不经过明珠姐姐的同意就脱去她的衣裳也不妥,这该怎么办才好…”
他犹豫了半天,忽然灵机一动:“有了!”
原来虎痴想到自己是纯阳脉象,炽烈之体,因此只需将纯阳真元缓慢输入明珠体内,便能驱散她的寒气,顺带着烘干她的衣裳。想到这里,他立刻显出脉阵,通过脉阵中炽热的纯阳之气,将真元缓缓输入明珠的脉络中,片刻后,只见明珠的脸色果然红润起来,但身体的温度却比刚才更烫了。
“是不是纯阳真元输送得还不够?”
他心中想着,便又送得猛了一些,但见明珠脸色竟然由红转黑,嘴唇上,居然生出一撮黑漆漆的胡须来!
“糟糕,是不是阳气输得太多,把人给整成妖怪了?!”
这时小武抱着一捆柴走了回来,指着前方说道:“天使,我在附近看到有一片村庄,咱们过去找个郎中给珠妹看一看,再让他开副汤药服下,也许就没事了。”
“太好了,事不宜迟,咱们赶快过去!”
徐虎痴匆忙扛起明珠,朝前走去,此时天黑,小武并未看见她脸上满嘴的大胡子。
两人走着,前边果然出现一点星芒,又走了一段路,便看到了一座偏僻的村子,在一片稀疏的树林间闪烁着微弱灯光。
“就在那里。”
小武指着村子说道。
虎痴点点头,和小武一块走到村子里,只见村内一条青石小道,两边是店铺,铺子里都点着很昏暗的烛火。他二人来到一间酒铺前,铺子里一个伙计和一个掌柜低头立在柜前,正在算账。
小武走上前,开口问道:“老乡,这村子里可有郎中?”
伙计和掌柜只顾做事,都没有抬头,小武皱了皱眉,又提高声音问道:“敢问郎中有住在村里吗?!”
这时,伙计突然抬起头来,只见一张死气沉沉的脸蜡黄如纸,伸手指着街尾一间小房,道:“那。”
“郎中住那间屋子?”
小武再次确认道。
伙计点了点头,脖子有些僵硬,道:“就在那。”
“多谢。”
小武拱了拱手,便和徐虎痴一起出了酒铺,朝那街尾的小屋走去,经过街边其他铺子时,两人发现铺子里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奇怪,不是站着不动,便是低头做事,见到陌生人进村,居然头也不抬一下。
“天使,你有没有发觉这个村子有点阴森森怪吓人的。”
小武忍不住握紧腰间刀柄,有些紧张。
徐虎痴却摇摇头,反倒觉得新奇,不断东张西望的,笑道:“一点也不阴森,和残破天比起来,这个村子里的人都很友爱。”
“恩?你是说地界最可怕的世界残破天,天使难道去过那里?”
“我就是从那里来的。”
闻言,小武微微一愣,旋即,想到虎痴作为天使,去那种被神遗弃之地倒也不算奇怪,便没有再想下去。
这时,他们走到了郎中的房屋前,和其他铺子不同的是,这间房屋的门紧闭着,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
咚咚咚。
“是郎中住在这里吗?”
小武敲门喊道。
咿呀。
门忽然开了,屋里探出一张中年男人的面孔来,刀条脸,金鱼眼,脸白得墙面,吓了小武一跳。
小武连忙问道:“您是郎中?”
这男人点了点头,随后阴沉沉的问道:“做什么的?”
小武回头看了看徐虎痴,有些焦急,道:“我家妹妹不小心掉进河里染了风寒,一直高烧不退,想请郎中帮忙看看,顺便开副汤药去寒。”
郎中看了一眼徐虎痴手中提着的少女,开门朝屋里走去。
“把她带进来吧。”
他的声音传出来道。
两人进了屋中,发现里面居然是个药材铺子,一排排架子上放着数十个透明的大琉璃缸,里头也不知浸泡着什么,味道很是刺鼻。
“把人放下,我来瞧瞧。”
郎中走到里屋一张铺着白布的床椅前,指着床椅说道。
徐虎痴犹豫了一下,偷偷拿张布将明珠的嘴唇盖起来,这才将人放好,旋即,抬头观察起这个房间来,只觉这里十分燥热,仿佛处在一个火炉之中,不过他曾被紫刹用六丁神火放在铜炉里炼化过,因此倒能忍受,但小武凡胎肉体,早已热得满头大汗。
“郎中,你这里怎么这么热。”
他伸手擦了擦额头大汗,又从袖子里拧出一水的汗,说道。
“年轻人火气旺,熬不住可以出去。”
郎中头也不抬,冷冷地答道,奇怪的是,他身上居然没有一滴汗。
小武又抬头看了看房间,只见房中除了那些装着乱七八糟东西的琉璃瓶外,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南面的墙上倒是挂着一个神龛,但龛内是空的,居然没有供奉医师们一向视为始祖的医神岐伯像。
“郎中,你这药铺里不侍奉岐伯公吗?”
他颇有些奇怪的问道。
“人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供奉那玩意做什么,一尊泥塑还能倒腾出天大的事情来?不供奉!不供奉!”
郎中颇为轻蔑,摇头冷笑。
“不…不敬神?!”
闻言,小武却惊得背脊发凉,原来人间中,医有医神、农有农神、匪有匪神,可以说各行各业之中都有自己侍奉信仰的神祇,通过向那些各自侍奉的神祇虔诚信仰,上香祈福甚至献上贡品,便能得到神祇相应的眷顾,其中幸运的佼佼者,还能直接得到神祇的神力加持,被其擢升为“选民”,成为神一般的存在。
“这个郎中不敬神,他到底什么来头?还有外面那些村民,一个个的也都很奇怪…”
此刻,小武起了疑心。
就在这时,那郎中取出一些银针,拿到火上烤了烤,便要伸手去掀明珠嘴唇上的布,徐虎痴吓了一跳,生怕那一脸的大胡子被人发现,连忙上前捧过郎中手里的银针,笑道:“大夫,我来给你打下手。”
那郎中抬起头,忽然“咦”了一声,呢喃道:“你不嫌热?”
虎痴摇了摇头:“我是纯阳脉体,不怕热。”
“原来如此,纯阳纯阴都是极为罕见的脉象,怪不得进来这么久了,说话依旧能够中气十足,不过,这也不能改变什么。”
“改变?”
徐虎痴不解,正要询问,却感觉到嘴巴仿佛被什么东西黏住,竟不能张开!
“小武哥,我…”
他回头要去看小武,然而莫名的感觉到脖子十分僵硬,转动速度竟比平时要慢了许多。终于,他回头看到了小武,只见小武保持着抬头观察神龛的姿势,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脸色惨黄如蜡。
“小武哥!”
他含糊不清的喊道,但这时,脖子已经完全无法动弹了,双脚也仿佛被灌了蜡,根本不能移动,然而他的脑子依旧清醒,思维也很敏锐,只有身体被某种可怕的邪术禁锢住,变成了“蜡人”。
“咦?手不能动了…”
他微微一愣,如今终于明白,村子里那些僵硬如行尸的村民,都是被这眼前的郎中变成了“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