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个约好了见面的地点,在离许佳公司4公里外的一条安静小路边上的一个不起眼的餐厅里。傍晚的粉红色日落引得不少行人纷纷拿出手机拍照,路边一排排的槐树茂盛的枝叶在微风吹拂下缓缓地摇摆。许佳快步向餐厅走去。她进去后看见夏文已经到了,坐在一个角落里,不停地望向窗外。见面的场景没有许佳之前预想的那么尴尬,夏文好像有意要避开敏感话题,尽量像以前一样地聊天,开玩笑。他都快忘了这次来见许佳的目的了,不能再逃避了。
他问许佳:“那个......你考虑好了吗?我还有机会吗?”
许佳低头看向别处,说:“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做朋友吧。”她微微抬头看向夏文接着说:“我已经有男朋友了,这样对谁都不太好。”
他轻叹了一口气,说:“一点儿机会都没有吗?我认识你时间可比他长多了。”
许佳想了一会儿,说:“感情可能跟认识时间长短没有必然联系。”她接着说:“还有我不想伤害他。”
他欲言又止,然后小声说:“所以就......伤害我。”
许佳想说什么,没说出口。
天已经黑了,起风了,许佳双手插在风衣兜里,夏文跟在她后面走。他快走两步到她身边说:“我送你回去吧。”许佳说:“不用,我离得近。”他坚持说送她回家吧,他最后给了一个理由让许佳不再拒绝。
马上要到小区大门了,许佳说:“前面就是了,你不用再送了。”
他说:“送你进去吧,都到这了。”
前面100米就是许佳住的公寓楼了,许佳放慢脚步,转向他说:“我马上要到了,你回去吧。”
他停下脚步,跟她告别。
张亦帆前两天拆的快递纸箱堆在门口的墙角,还没来得及扔,他想着吃完饭出去走走顺便把纸箱扔了。他把纸箱压扁扔进放可回收垃圾的垃圾箱后,围绕着小区内的小广场散步。有好几个人正绕着中间的小广场跑步,他舒展了几下胳膊,还有点酸痛,看来需要经常锻炼那。小区不大,他走了一会儿就转了两圈了,回家的路上,看见许佳在离家不远的一条小路上正往前走,她旁边还有一个比她高出一头的男人。张亦帆仔细看了下,怕是认错了,是许佳没错,那个男人他不知道是谁。
旁边的男人停下,和许佳说着什么,忽然那个男人抱了下她。张亦帆也停下了脚步。
他大概猜出那个男人是谁了。他做梦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在家楼下看见最不想见到的一幕。
居然跑到我家门口了?他现在真想上去给那个男人一拳。
许佳马上挣脱了他,刚挣脱就看见张亦帆愤怒地站在那。虽然夜晚光线不好,但许佳还是清楚地看见张亦帆目光里的愤怒。她心跳都加快了,手心快出汗了,张亦帆向她这边走来,她赶忙示意夏文离开,夏文好像没有领会她的意思。
张亦帆略微仰起头看着夏文,用一种平静又有点轻蔑的语气说:“你就是夏文吧?”
夏文有点吃惊地说:“是。”
张亦帆又用一种特别低沉的声音说:“我是张亦帆,许佳的男朋友。”
夏文不自觉地屏住呼吸。他看向许佳,想示意她他准备离开。
张亦帆叫住夏文:“来找许佳有事吗?”
夏文站在原地,说:“没什么事,我来BJ出差,顺便过来看看。”
张亦帆说:“出差?你不在BJ?”
夏文说:“我在江城。”
张亦帆说:“这么远过来是特意来看她的吧。”
夏文显然还没做好准备怎么应对。唉,令人尴尬的气氛。接着他说:“不是刚说过来出差吗?”
张亦帆忽然想笑,他说:“敢做不敢承认呗。”
夏文说:“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张亦帆抬高嗓门说:“追女生就正大光明的,抢别人的东西算什么?当自己是高富帅吗?哪来的自信?”
夏文的脸色从来没有这么难看过,他说:“抢?你才认识她几天,你了解她吗?”
张亦帆看着夏文这态度,更加地生气,他说:“抢别人的女朋友,还理直气壮,跟你这样的人真没必要废话。你记着,我是不会让你和许佳在一起的。”
夏文平静地说:“她是成年人,不是任你摆布的玩偶,你有追求别人的权利,我也有,公平竞争,别说什么抢不抢的。”
许佳紧张地站在一旁,她只想让夏文快点离开。但夏文好像还是没有走掉的意思,他反而转向许佳,问道:“我真不懂你,我们这么多年就真的一文不值吗?”
她张开嘴却说不出话来。风变得越来越大,张亦帆拉起许佳的手就往前面不远的8号楼方向走,夏文看了许佳一眼,马上把目光转向别处,然后转身就走了。走了大概20米,张亦帆松开了她的手,直接走进了电梯。
刚刚小区里有几个正在遛狗的大伯一直在偷偷看向夏文和张亦帆,连狗狗也陪主人驻足观望。今夜的秋风吹得夏文有点发抖,好像听到雷声了,这该死的天气,他浑身上下都不舒服,深呼吸了几下才感觉好点儿。
电梯里,张亦帆对许佳说:“来我这里,我们谈谈吧。”
上次来这里还是在许佳的生日当天晚上,这次再走进他的家,心情截然不同。外面风力依旧不减,窗外的树枝被刮得哗哗响,天空已经乌云密布,一场大雨像是马上要来临。
“都追到这来了,你的老同学够可以啊。”张亦帆对许佳说。
“他来BJ出差。而且我已经拒绝他了。”许佳说。
“他怎么说?”张亦帆问。
“反正我不会再见他了。”许佳说。
“他显然没答应,刚不是说公平竞争吗?”张亦帆狠狠地踢了一下桌子腿儿。
“我管不了他,我只能答应你。”许佳说。
“好。”
“亦帆,我不想你误会我,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没有和夏文交往过,更别说在认识你之后了,要是我和他有什么,不是早就在一起了吗?为什么偏偏是现在?”许佳看着他说。
“佳,我不想追究过去了,你心里有我就好。”张亦帆走过去抱住她,没再说别的。
当他松开许佳后,他看着她的眼睛说:“不要因为别人影响我们好吗?”
“好”
许佳回到自己家里,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觉得好累,彷佛度过了一个最漫长的一小时,每一幕她都不愿再去多想。但这事逃避不是办法,得去解决问题,夏文那边好说,张亦帆对我满腹狐疑,我现在就是一个背叛他的人!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了。
没有谁愿意生活在一个易碎易破的泡泡中,尤其是碰到感情问题。许佳已经开始怀念过去一年和他在一起度过的时光了,那些日子有平淡的日常、甜蜜的话语、深情的拥吻、有几天不见的想念,而没有冷淡、怀疑、争吵,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搞砸了一切?还能回到一年前吗?
那晚的暴雨过后,天空又恢复了晴朗,前两天的乌云被一扫而光,许佳的心情也逐渐从阴霾转向阳光,当她男朋友牵起她的手时,他好像又变成那个初次见面温柔体贴的大男孩儿了。下周就是国庆假期了,张亦帆心血来潮说要和许佳去南边的鹿城旅游,许佳问为什么去那,他说你不是总想去海岛吗,出国签证来不及了,国内旅行还方便。许佳想想自己确实说过,她看着张亦帆在网站上搜索机票,那一行行已经飙升的机票价格,她建议还是换个时间吧,张亦帆说没关系,只要是她喜欢的地方。这家伙真冲动啊,但心里还是充满惊喜。
他们俩个都没去过鹿城,因为假期人太多,不如在家或者找个BJ人少的地方休息。但既然行动了就不要后悔,有时候跟风也不见得就一定是错的。张亦帆以前不怎么旅行,因为工作需要经常出差,假期会首选在家待着。来这发现这里的天似乎比BJ更蓝,路边高大的棕榈树提示着你正身处热带,夕阳下你可以沿着海岸散步,这个城市彷佛想用碧海蓝天征服你。除了假期如潮水般的游客,涨价的酒店,还有岛上商家坑人的旅游项目,其他的体验还是很难忘的,张亦帆不后悔带许佳来这,尤其是当她看到她如花般的笑脸,日落下沙滩上的她只是穿了条白色长裙,不施粉黛,却让他目光难以移开。阳光、沙滩、海浪,它们似乎真的会让人们暂时忘却烦恼,修补别处留下的裂纹,再回去让生活恢复原样。
一周的旅行就让许佳黑了不少,回来BJ上班,她给同事们带了点吃的,同事纷纷问她去哪了,怎么晒得这么黑,她却很开心。
回到BJ的张亦帆并没有忘记9月的那个夜晚,许佳那个难缠的同学不知道还会有什么动作。被背叛的感觉始终摆脱不掉,不把他们俩彻底拆散,他睡觉都不踏实。他想到了一个冒险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