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夏夜不比喧闹的都城凉爽,相反,草木茂盛,树叶繁多,许多虫子也爬了出来。
有光亮的地方,嗡嗡嗡的,围了一堆的飞蛾和飞蚁。
若是晚上端盆水放在灯下,第二天早上起来一看,那盆子里便浮了一层蛾子的尸体。
杨兰枝不讨厌这些蛾子,只是不喜欢它们身上扑棱出来的灰。
除了门窗外那些四处乱飞的虫子,最恼人的还是那无孔不入的蚊子。
夏夜又最是燥热,不开窗通风,屋里便闷得慌,可一开了窗,那些蚊子便蜂拥而至,稍不注意,这身上便起了一个又一个的大红疙瘩,疼倒是不疼,就是痒起来十分烦人。
杨兰枝白日里去山上采了些艾叶回来,放在外面晾干了些,就插到屋里来。天快黑的时候就把门窗都关上,等晚上吃过饭回屋的时候,屋子里就少了很多闹人的蚊子声。
不过闷还是闷,杨兰枝不由想起自己在千禾宫时有冰块纳凉的日子了,着实比这舒服不知多少倍。
思绪拉回,杨兰枝只好将外面厚厚的长衫给脱了下来,她起身,准备将衣服先挂起来。
谢行舟刚推门,便直接与她撞了个满怀,感受到那沉淀的重量,他霎时之间就红了脸,低头发现眼前的女人只穿了个肚兜,露出那光洁白皙的肩膀。
谢行舟更觉得脸上发烫了,连忙别开眼去。
“你,你怎么不穿衣裳?”
“这大夏天的还穿这么多,你不觉得热吗?”杨兰枝疑惑地看向他。
“可是男女授受不亲,你快把衣服穿上。”谢行舟顿了顿嗓音,随后又恍然大悟看着她,“你不会与那些女人一样,也想勾引我吧?”
杨兰枝上下将他打量一番,随后淡定地躺回了床上,“你如今是我的赘婿,你我二人明媒正娶,是拜过天地的,你觉得我还需要那样做吗?况且,你空有一副好脸蛋,但是这身子实在过于扁平了,再加之大脑空空,我实在提不起兴趣。”
不怪杨兰枝眼光高,而是她自幼便由哥哥抚养长大,身旁的俊男靓女数不胜数,再加之,天凤国崇尚武力,男男女女们皆是身形矫健,男人更以浑身肌肉为美。
虽然眼前人确实生得一副好皮囊,但这身材在杨兰枝眼中,却是过于单薄了。
“杨兰枝,你说谁身材扁平,大脑空空?”谢行舟直接被这番话气得黑了脸。
在宫中谁不称他一句英姿飒爽,智勇双全?这女人未免太没有眼光了,竟然如此贬低他。
杨兰枝上下将他打量了一番,又淡淡道:“你若没有镜子,可以去门外的水缸边舀一盆水照照。”
谢行舟直接气笑了,“好,杨兰枝,算我低看你了,你确实与那些女人不一样。”
“人有千面,世界上本就没有完全一模一样的两个人。”杨兰枝说道。
“伶牙俐齿。”
“多谢。”
谢行舟又道:“看来旁人说的没错,你当真如外界传闻般,是个毒妇。”
“一味相信他人,毫无自己的主观判断能力,看来你不仅大脑空空,而且愚不可及。”杨兰枝淡笑道。
她说这几番话时皆是一副表情浅淡的模样,像是客观陈述,不带任何私人情绪,但越是如此,越能让人恼羞成怒。
谢行舟咬着牙,眼神宛如冷刀。
下一瞬,他突然扯出一抹如春花般灿烂的笑来,抬手直接解开了自己的外衫。
“是吗,我倒让你看看我是不是身子单薄,大脑空空?”
上衣解下,露出他宽厚有力的上半身,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说的便是如此。虽没有强大恐怖的肌肉,只有一层薄肌覆盖在骨骼上,但线条优美流畅,腹肌贲张,邪魅性感。
但杨兰枝只是看了一眼,就翻过身去继续睡觉了。
“早些睡,明天西山头的柴也该砍了,还有,记得把蜡烛吹了,这点蜡烛咱们得用一个月呢。”
谢行舟无语凝噎,大步走上前去,居高临下看着她,“你当真认为我身子单薄?你莫不是再睁开眼仔细看看?”
杨兰枝神色有些不耐,换了以往这个时候她早睡了,哪里还有功夫和这男人闲扯。
见他不依不饶,杨兰枝掀了掀眼皮子,扫了他胸口一眼,“胸无二两肉。”
说着便又转过身去,闭上了眼。
谢行舟直接哽住了嗓子,自己可是个男人,哪里需要那二两肉?
思绪间,他目光下移,注意到了她侧身露出的春光,只觉得血脉喷张,身子更加灼热,当下就一咬牙出了门,拎起一桶冷水就从头浇下。
她对自己没兴趣,自己竟然对他起了兴趣,这岂不是太丢人了,况且她都那样说了,自己还能腆个脸上去亲近她?
谢行舟啊谢行舟,你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
不过,自己没有二两肉,她倒是有两斤。
一想到这里谢行舟浑身的火又起来了。
夜深了,飞蛾在窗口扑棱着翅膀。
谢行舟思来想去,看着床上酣睡的娇躯,只觉得心头实在有些委屈,思绪片刻,他直接去抱了床被子,铺在地上打起了地铺。
次日,杨兰枝一大清早就和杨青山一起去了镇子上。
他们住在山里面,去镇上只有坐牛车。牛车一天只有两趟,一趟在卯时,一趟在酉时,而回来的车,也只有两趟,最晚一趟是下午申时。
杨兰枝这一去,是要找镇长千金的,但杨青山只是卖个草药,卖完草药时候还早,他还得回来耕地,所以结束完后,二人只能兵分两路回来。
分别时,杨青山颇为不放心,走的时候给了她两吊铜钱,让她早些回来,莫要在外面待太久。
杨兰枝满口应下,宝贝似得将钱收好。
原主从小便在村子里长大,到这镇上来了不下数次,自然对这地方熟悉的很,杨青山也不怕她弄丢了,只怕她性子野在外面忘了时辰。
“土豆,土豆在吗?”杨兰枝敲了镇长千金家的门。
镇长千金正在院子里给花浇水,听到动作,惊讶抬头,“土豆是我的狗,你找土豆?”
杨兰枝点头随后故作忧伤的说,“我家皮蛋跟土豆玩的很好,这些天总见我家皮蛋郁郁寡欢,也不见土豆出来玩了,估计是想念朋友,所以我过来问问土豆身体怎么样?”
镇长千金一听,眼里更是惊讶,“你进来,同我细细讲。”
躺在小躺椅上晒太阳的卷毛犬突然支起了脑袋。
【皮蛋那个傻猫口口声声说巴不得我死,没想到背后竟对我如此情根深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