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两人沉默的依偎着。
天边刮来阵凉风,吹拂起两人的鬓角,却吹不开两人紧闭的嘴。
许久后,府外隐约传来打更人的锣声。
风昂叹口气,摇了摇她的肩膀。
“柔儿。”
“柔儿?”
“三更天了,回房……呦,睡着啦!”
风昂没好气的苦笑几声,这丫头心可够大呀。
他往这一坐,自责半个时辰。她嘴上说不信,结果心里真不信啊!
合着她一点儿也没说假话,倒挺知行合一的嗷。
风昂不再客气,屈指捏住她的嘴。稍一用力,樱桃小嘴,便拱成喇叭花。
夏梦柔吃痛,猛地睁开眼,不断甩着脑袋。
“干什么!”
“回房睡吧,这亭里都是蚊子。”
夏梦柔张着嘴思考良久,才迷糊的嗯了声。
掀开裙摆挠挠小腿,从他怀里挤出来,作势要跳入小船。
风昂伸手扯停她。
“怎么了?”
他诡异一笑:“听说你常去茶馆听说书?”
夏梦柔点点头。
“那你可曾听过,江湖上有种功法,可踩叶渡水不湿衣?”
“嘁,一苇渡江嘛,我娘就会,”她翻着白眼。
风昂怔了怔,片刻后便也释然。
毕竟都能修仙,凡间多几个轻功高手也不稀奇。
他抬起头,夏梦柔正满脸窃喜,似乎很得意看他吃瘪。
看来今天不露一手,还镇不住她了。
风昂打定主意,抬腿走到亭沿。
他闭紧双眼沉下心,默念起古仙避火诀。
呼吸吞吐间,丹田气海逐渐充盈。
随后他绽开双目,屈指指向水面,高喝一声“起”!
灵力透指尖而出,激射入塘底。
平静的水塘当即沸腾,如同烧开般,咕嘟嘟到处冒泡。
风昂摊手成掌,无形灵气顺着掌心奔腾而出,那水面很快卷起反旋涡。
旋涡越转越快,不时竟聚起股水柱,一头连着水面,一头浮在半空。
风昂不顾身后的惊呼,撩袍跳到水柱上。
竟如踩在实地般不下沉。
“这个,你娘也会吗?”
夏梦柔瞪圆眼猛摇头。
他冷笑一声,不再多话,架着水柱转身便走。
“等等我!”
风昂有意不理,架水柱行到塘心,后背却被砸了下。
回头看去,饱读诗书的夏小姐,为了能乘坐水柱,竟正坐地上脱第二只鞋。
他叹口气默念控水咒,催持水柱行到亭旁。
夏梦柔手脚倒利索,举着刚脱掉的鞋,就跳了上来。
“快,再快些!”
她不停催促。
于是乎,月夜的西别院中,一对男女架着水柱,在池塘上来回晃荡,绞碎满塘荷叶。
“柔儿,喜欢夫君的大水柱吗?”
“喜欢!”她满面潮红,忙不迭点头,“好快活!好像整个人在云头飘!”
“相公,再来一次,不要怜惜我。请你快些,再快些!”
风昂却苦着脸摆手:“不行,灵力已耗尽,改日吧。”
夏梦柔失落“啊”了声,不情愿的被他扔下水柱。
风昂也借机跳回地面。
他拄着膝盖深吸几口气,才慢慢直起腰。
虽说破关进了炼气八层,气海扩张不小。可维持控水咒这般高阶咒法,还是有些力不从心。
风昂思索片刻,心想明晚得捡起画符的老本行。
先画上几十张聚灵符备着,免得今后御敌时,灵气耗尽。
两人回到房中简单洗漱,便躺倒入睡。
夏梦柔虽未忘守孝,却主动拉过他的手臂当枕头。如同只认主的小猫,蜷在他臂弯里。
一夜拥软闻香,不久便天光大亮。
外室又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风昂抬高脖颈低吼:“谁?”
“嘿嘿,回姑爷,是老奴夏三。”
听得是夏杰的忠犬,他语气更是不悦。
“何事?”
“嘿嘿,姑爷见谅。这西别院久无下人听喝,家主一直揪心。这不连夜挑了几个可靠的,送过来听姑爷训斥。”
风昂怔了下,心想他那金手指预测的倒准。
三更天预示,一大早奴仆便上门。
只是贪狼星入仆从宫,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风昂甩甩头,罢了,见招拆招吧。
他汲拉着布屐走到外室,缓缓拉开房门。
管家夏三还是那么多礼,未开言便躬身做拜。
他身旁,站着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
男的寒着脸,太阳穴鼓胀,想必是个凡俗高手。
女的则面善多了,笑盈盈的欠着腰,一双眼睛,则滴溜溜的偷偷打量。
风昂心里明白,这一文一武入住西别院,护法是假,监视才是真。
尽管他昨日在会客厅表现顺从,夏杰个老东西,还是不放心。
“姑爷,老奴给你介绍下?”
风昂点点头,夏三便笑呵呵的开了口。
“这是许教头,”他踮脚拍着汉子肩膀,“原是海沙帮的长老,一身横练的硬气功。”
风昂瞟了眼,汉子面无表情,利索的抱了个拳。
“这位是王嬷嬷,是咱西别院的婢子管教。”
风昂瞟过去,王嬷嬷倒是懂规矩,当即跪倒在地。
她五体投地行大礼:“奴婢见过姑爷,祝姑爷仙路亨通,早证道果!”
风昂心中冷笑,看来这和气的王嬷嬷,倒是个难对付的角色。
假笑着拉起王嬷嬷,他又向石拱门看了眼。
那里站着几个家丁,婢子却没有一个。
“三叔,为何没有婢女?”
“姑爷折煞老奴了,婢女,这个婢女她……”
“启禀姑爷,”王嬷嬷抢过话,“家主原是找了批婢子,可都是些村姑不识大体,怕惹怒姑爷,所以临时遣散了。”
“姑爷且宽心,老奴有的是力气,没有婢女,这西别院也能打理干净!”
风昂瞥了眼她,反应如此快,果然不是个善茬。
“到底是岳父心细,实不相瞒,昂久卧深山悟道,最烦的就是没眼色的下人。”
说到“下人”时,他特意瞪了王嬷嬷一眼。后者不仅没害怕,反而笑得更灿烂。
“好了,劳烦夏三叔转告岳父。这批奴才小婿收下,婢子们,还请他多费心。”
风昂摆摆手,夏三识趣的鞠躬离去。
可王嬷嬷,却死皮赖脸的杵在原地。扬着一颗老头,笑得如同凋败的菊花。
“你也请便吧。”
他说罢转身回屋,随手关上房门。
刚掀开珠帘,一只脚踏进内室,身后的房门便“吱呀”被推开。
“姑爷,小姐,”她转着眼珠,指了指外室的躺椅,“家主吩咐过,让我睡在这。”
“姑爷别多心,夜间您口渴,奴婢听喝奉茶也方便不是?”
风昂哈哈笑了几声。
可不是嘛,不仅倒水方便,偷窥听墙根,更是方便。
内外室只隔一道珠帘,届时他俩是否行房,还不是一窥便知。
这哪里是伺候他的奴婢,分明是看他交合的监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