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打算和你一样学医。”
“想治好你的哑巴。”
“奶奶不知道他能不能实现，但他有这个心奶奶挺高兴的。”
梅桂芳的嗓音听着像是开心但又有几分说不出的沉重。
苏苡落呆呆的。
陆砚迟说要学医？
可他计算机这么好，不该深造计算机吗？
什么想治好她的哑巴。
他在说什么啊。
苏苡落想拿了手机问，梅桂芳说，“有什么你自己再问他吧，奶奶散步累了，想回房躺一会儿。”
苏苡落立即扶梅桂芳先回房。
梅桂芳靠在床头轻轻地阖上着眼。
苏苡落只能走出去，捏着手机想给陆砚迟发消息。
突然，咚——
一条消息先跳进来。
【明天我去医院做术前检查，你陪我么？】
苏苡落眼睛一亮。
他这是打算先做手术了？
太好了！
苏苡落没有想到这份惊喜来的这么快。
那学医的事就明天再问吧。
没有什么比他肯做手术更令人开心的了。
很快，伴着希冀。
第二天就来了。
苏苡落早早来到医院。
陆砚迟已经等在那了。
看着他，苏苡落是心安的。
他终于肯做手术了。
可当真的来到医院，她又是忐忑的，她怕做出来的检查不好。
而他现在究竟是严重还是不严重，她都不知道。
她很怕突然从医生嘴里，就听到很坏的消息。
她想问，陆砚迟，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严不严重？
可又怕现在就知道坏结果，那她更心焦。
一时她白了脸，一副要把自己先吓晕过去的模样。
陆砚迟失笑，“没你想的那么严重，虽然是脑癌，但是Ⅱ级，做了手术，应该还能活5-10年。”
苏苡落瞠大眸。
是Ⅱ级吗？
她真的原本以为，是Ⅳ级了。
她之前心里恐惧，是往最坏的结果想的。
而恶性肿瘤Ⅳ级，是肿瘤中最坏的级别。
就是俗称的癌症晚期。
这种病人，哪怕做了手术，都活不过一年。
可原来陆砚迟是Ⅱ级。
他还能活5-10年的。
太好了太好了。
苏苡落都要哭出来，也是真的喉头一哽就哭了出来。
陆砚迟好笑地拿出纸巾给她擦脸，“我还能活这么久，你是很失望？”
你有大饼呀！
苏苡落气得用力打了他两下。
乌鸦嘴乱说什么呢。
她怎么可能失望。
因为原本想得太差了，虽然对于正常人来说，5年10年还是太少。
但原本她以为陆砚迟快要死了。
那这5年10年不就是要让人高兴得哭出来吗。
他却说什么失望，真的欠打呀！
很快，到了做检查的时间。
苏苡落陪着陆砚迟一个个检查室的做。
最后照完CT，医生看着报告说，“肿瘤没有变大，只要做手术切除，应该活10年不成问题，如果之后注意生活习惯，好好调养，再多活几年也是可能的。”
苏苡落很高兴。
医生的话比陆砚迟说的还要好一点。
太好了！
“那明天就安排手术吧。”医生道。
苏苡落激动地点头。
等两人走了，助手才狐疑地道，“方医生，这个陆砚迟不是半个月前来过吗，他明明恶性肿瘤Ⅳ级，就算做手术也只能活1年，你怎么说他Ⅱ级，还能活10年啊？”
方医生捏着CT叹息，“那年轻人让我这么说的。”
一早，陆砚迟就来办公室找了他。
说等下会有个女孩陪他一起做检查。
让他把肿瘤级别说成Ⅱ级。
原因为什么不言而喻。
他作为医生，虽然觉得撒谎不好，但也尊重病人的意愿。
而且，这青年能突然来同意做手术，就让他挺意外的。
之前可是宁愿配一堆止痛药忍着都不愿做啊。
所以如今他愿意了，自己难道还能去揭穿他吗？
但有个事儿他突然想起来了。
方医生放下CT，打了个电话去往院长室。
……
走出检查楼。
苏苡落拉着陆砚迟来到医院的一个小花园。
找了个椅凳坐下，苏苡落从书包里拿出一个饭盒和一个保温杯。
陆砚迟不解地看她。
苏苡落打开饭盒，里面是她一早做的寿司。
她知道陆砚迟一早做检查，是要空腹的。
那不能吃早餐，她就给他准备了点吃的。
还有豆浆，是她早上现磨的，煮好放在保温杯里，正好就着寿司吃。
“啊啊……”
苏苡落张嘴看着陆砚迟示意他快点吃。
陆砚迟看着她准备的食物，眼眸轻恍。
他看着她的脸，眉眼含笑，是高兴着的。
他问，“如果10年后，我s……”
苏苡落猛地捂住他的嘴。
瞪眼嗔着他。
为什么要说那个字。
哪怕只有十年，她都觉得像捡了宝贝一样。
她能再看到陆砚迟十年啊。
而不是以为的马上就要天人永隔。
所以她不去想以后。
她就想现在。
先陪陆砚迟做手术，然后陪他做康复。
两个月的修复期，他应该身体能慢慢从手术中恢复过来。
到时候他上大学。
多好。
就是，她的分数进不了他要去的清北。
否则她多想在大学也天天看着他。
未来如何她不知道。
但她真的很希望，他这十年都能好好的。
然后如果可以，他能让她陪他度过这十年。
她就能每一天每一天，都好开心好开心了。
陆砚迟看着她带怒又带笑的眼睛。
缓缓抓下她的手。
不提那个字，只问，“昨天你奶奶告诉你了么，我打算大学学医。”
苏苡落点头，但她不解，他的强项不是计算机吗？为什么要突然学医？
陆砚迟语调平淡，“单纯的计算机没什么好学的，老师教不了我什么。”
“……”
苏苡落小嘴角有点歪曲。
这话怎么听着好欠扁呀。
他不怕清北的老师听了打他嘛？
苏苡落忖了忖，打字问，【所以你学医，是想治你爸爸的瘫痪，和你自己的病吗？】
这是她唯一想到的可能。
就像她一开始学医的念头也很简单，就是想治好自己的哑巴和奶奶的眼睛。
那现在陆砚迟自己生了病，他想学医肯定也是为了治自己。
至于他昨天说什么治她的哑巴。
她可真的想都不敢想。
她没这么自恋。
他顶多，也就是治自己的同时，也治治她？
顺带便而已，说点好话给奶奶听？
陆砚迟没有解释，只说，“我爸我会在开学后送去国外接受脑机接口手术。”
苏苡落眨巴眼，【那是什么？】
“一项计算机与生物医学结合的技术。”
陆砚迟看着她的嘴巴，“未来医疗的发展方向其实是人机，单纯的医学很难再有大的突破。”
“我在自学时就考虑过这点。”
“但我不懂医学。”
“所以现在既然要上大学，我打算学医，看看能不能实现这个想法。”
陆砚迟又指着她的眼睛，“你奶奶，如果普通的医学手段治不了，可以用骨齿人工角膜移植术，把牙齿作为媒介植入眼睛，实现以牙换眼，重现光明。”
苏苡落瞠大眼。
陆砚迟又指着她的唇，“所以，未来也一定会出现能治好你哑巴的技术，让你重新说话。”
苏苡落怔怔发愣。
陆砚迟说的医学方向，她知道，但她并不懂。
她觉得那是最先进的那批人在研究的领域。
可陆砚迟现在想的就是那个领域了。
他好厉害。
也是一瞬间，她觉得陆砚迟说的好有道理。
他其实很适合学医。
一般像她这样想学医的人都不懂代码。
他们走的其实是传统医学的方向。
可陆砚迟懂代码，懂更靠近科技的方向。
那他来学医，不就能带来更高领域的成果了吗？
这对医学来是说，才是种突破啊！
尤其，这若真能成功，陆砚迟或许还能找到彻底治愈癌症的科技！
那陆砚迟不就能一直活下去了么！
苏苡落突然好振奋。
她忍不住抓紧他的手激动说：
【陆砚迟，我虽然不懂这些，但我会努力地也朝这个方向的医学领域学习，我们一起加油，好吗？】
陆砚迟看着她熠熠的眼睛，“好。”
……
苏苡落很高兴地回了家。
她抱着奶奶，开心地点着手机，【奶奶，陆砚迟的病或许能治好，他说要学医，原来是要研究人机领域，如果他成功了，或许就能拥有正常人的寿命了。】
梅桂芳慈祥地笑，“是吗，那太好了。”
【奶奶，那我去做饭。】
“嗯。”
等苏苡落走到架子边摘着菜，梅桂芳捏着泥人的手，却一动不动地顿在那。
她想到的是昨日陆砚迟和她说的话：
【梅奶奶，我是脑癌Ⅳ级，医生说我如果做手术，还能活1年。】
【要是幸运，或许2年。】
【我给不了您什么保证，但我现在确实想要活下去。】
【手术后，如果效果不好，我只能依靠照顾才能活下去，我会告诉苏苡落我准备出国学医，不会拖累她。】
【如果手术后良好，我能自理，我想和苏苡落一起念交复的医学院。】
【人机领域，我不知道是否能让我活得更久，但我想去探索和研究，给自己和苏苡落一个未来的可能。】
【但若我失败了，我同样会找个理由离开苏苡落。】
【请梅奶奶您，让我尝试一次。】
所以，落落啊。
你看到听到的，并不是真实。
那是陆砚迟想要给你的未来。
但他，不一定能成功啊。
梅桂芳眼眶酸楚，轻轻地抹了下眼角。
而她为什么会同意呢。
或许，她是被陆砚迟的话打动。
也是真的看清，他想给落落一个未来。
她也希望这个未来能成真。
能有那么一个人，是不嫌弃她孙女哑巴的，真心的对她。
可若不行……
她不敢想这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