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浓，月光稀疏。
照映在陈镜的家门口，于他的严肃注视之中，只看到门前地面，有处像是发了霉，暗绿泛红似铜锈。
看着，就像是一张脸？！
那嘴巴的部位，嘴角还微微上扬，好似是在讥笑他！
莫名只觉不寒而栗，由衷令人心底不安！
陈镜逐渐缓了过来，能够动作，以刀试探地要去触碰刮除。
忽有一阵阴凉夜风吹来，透心彻骨，让他猛地一激灵，再定眼看去，那张诡脸已经消失，像是不存在过一样。
“那诡东西……”
很明显，今夜上门的诡怪，虽然被他那一斩逼退，却没有真的被除灭，留下那么张脸，意义难明，暗带讥讽，有一点便很明确。
盯上他了！
迟早还会再找上门来！
可能是很久之后，也可能是明天，甚至于，今天！
陈镜目光垂下，退步入门内，嘭一声关紧栓锁好大门。
“正常地说，那诡怪想要杀我，还是会敲门的，这是它表现出来的杀人方式，不过，老徐也曾经含糊地提到过，诡怪到了游恶层级，好像已经不像住祟一般，极为恪守方式，于某些情况之下，是会发生转变的。”
这么凝重地思索着，看着锁好的门，也难以放心下来。
于是，陈镜又把窗户给锁栓好。
室内昏暗无光，他坐到桌边，刀不离手，喝着凉白开，继续思索现在情况。
或者说，琢磨自身的现状与后续发展！
他的大成刀法，跟班头老徐的，可以说是两个样子。
比较彼此间的差异，陈镜觉得，自己跟对方区别最大的点，是身体状态！
不同于陈镜这边，打小的时候就开始劫富济我，各种自力更生，让自身能够妥善完好地长起来。
老徐的情况就和一般卫所役兵一样，小的时候家里贫穷，吃粗食素，油荤稀缺，等到双十年岁时，精瘦精瘦的，颇似麻杆。
是以，即便后续他刀法有成，被上级看好，又加上熬资历加月饷等等因素加成，让肉食补上来，现在也显得十分壮实。
可说到底，身体的底子并不算多好，而且，也避不了年岁增长带来的下滑。
“基础缺失，生机散滑，难聚血气，这血气……”
又想到老徐某次练刀后的黯然感慨，陈镜已经捋清大体的情况，对上了自身的变化。
他因为底子打得好，所以在一夜大成的刀法助力下，顺利把原本散于全身，那温热之血气聚合起来。
故而刚刚一斩之下，血气流动而出，助力形成那一刀，这才在刀尽之后，血气同时亏空，整个人像是被掏干净身子一样。
所幸他的确是体格坚实，底子很厚，这才能这么快缓过来。
“主动锻炼与使用血气，就是武功的进一步吗？”
陈镜不由这么继续思索。
其实，正常地说，只有那么前半册刀法技艺，是很难通过闭门苦练，变成一方高手的。
原因主要有二。
一来，练习功法，不管它是拳打脚踢，还是剑刺刀砍，都需要有人指点，这样才能少走弯路，也不至于把自己给练伤。
二来，技是枝叶，法是根本，那前半册只讲用刀技艺，其实就是无根之木，欠缺那真正核心关键的后半册。
何为法？
强大自身者为法！
再好的武功，再好的技艺，都需要一个至少达标的强大身体基础，才能够真正无碍地发挥出来。
乃至于聚练起血气，还能进一步强化武功技艺。
但是无奈何，那全册刀法，人家武馆足足卖二十两银子！
而前半册，却只需要一贯钱、一两银子。
陈镜这等未足三年的新役，月饷只有一百五十个铜板钱，通过一年来的节俭积攒，再加上老爹留下的遗产，这才勉强能攒够一贯，买下那前半册。
所以说，他之前想要买到全册，根本就是妄想！
“就算能买到，好像那等练法，还需要药敷汤服等等方面的支出，看那武馆每日药材进出，听那教头与药铺老板的对话，每天的消耗，都是按两来计算的。”
所以，思来想去，现在陈镜面临的最大难题，其实还是那一个。
没有银子！
穷文富武，不外如是。
“不过，既然刀法已经大成，那获得银子的手段，自然而然也拓展许多，接下来只需要设法攒够就行。”
“至于练法，呵，虽然那武馆龌龊得很，定然还会在书册上乱讲乱说乱编，不过对我而言，却不算是什么问题。”
陈镜寻思至此，对接下来自己该做什么，也就基本捋清。
那诡怪没有再来敲门，此前耗空聚积血气，亦还有影响残留，为了养精蓄锐，以防万一，陈镜便上床睡下。
不脱衣服，手里抱刀，平躺合眼，说是睡觉，其实就是闭目养神。
一夜渐渐过去，没有再出情况。
及至五更时分，蓄精养锐完的陈镜，便从床上起来，神采奕奕，没有疲态，把家里的一众杂活都给做了。
劈柴烧水扫地等等。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便打算离家，到处转转，看有没有发财机会，最后再顺路去到卫所，签到点卯。
在往日里，迟到个一时半刻其实并无所谓，但昨晚才发生诡事，这几天就需要按时准点地到班。
敢迟到的话，这个月的月饷，估计会被直接扣光。
这其实还是轻的，是班头老徐显得大度的结果，如果班头上面的掌令们，那外城南卫所的执掌者，现在已经介入，并被当场抓到，绝对会被重重责罚！
“不过，也不知道老徐他们那边怎么样？”
那诡怪虽然被陈镜逼退，但并没有除去，说不定会去找别人。
如果真是这样，与现场有接触的其他人，应该会是排在第一序列。
陈镜这么想着，同时小心地打开家门。
天色熹微，已算日出，自然有人起出，此刻巷子里面，已有人影在走动。
远远的，能看到巷子口的王大郎家，一大一小正推着一辆摊车，正要去赶集市。
又有人刚与他们擦身，抬眼看过来这边，当即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