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外面那青年人和自己婆娘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白木双手交叠背在脑后思来想去,但是依旧对这一连串发生的事情没有什么头绪,但所幸自己到头来没什么事,倒也算是运气不错。
老汉手里托着一套衣服从门口进来,白木见状翻起身来。
“小后生啊”那老汉将衣服放在炕头,露出和蔼的笑脸说道“把你这身衣裳换换吧,看你年纪比我儿都要小上不少呢,衣服破得怪可怜,这是我刚才问儿媳找的我儿平日里穿的衣服”。
白木倒也没谦虚,毕竟自己这身确实是没法穿出去,拿起老汉给的衣服拱手感谢“老爷子劳烦您送过来,多谢了,敢问如何称呼,记得名讳好他日登门拜访”,老汉咧开缺了几颗牙齿的嘴嘿嘿笑着,他缓缓抬起一只手在白木抱拳的手上轻拍“小娃娃,举手之劳而已,看你的衣服不知道从远处来吃了多少苦头了,来到这里就好好歇着吧,没事的”。
“老汉我姓王,叫王川,家里就只有涛子这一个儿子,儿媳是前些年在后山姓李的人家讨的,再后来生了亮亮和晶晶两个小娃儿,现在也都快四五岁了,当真是岁月不饶人啊!家里老婆子前些日子刚走,屋里的蜡烛灯笼啊这些个东西就是给她办白事用的,前些日子请了个先生看了一下,昨儿个是回来的日子,现在算是彻底弄完喽!老头子我啊,估计也快了”王老汉把家里大致的情况大概给白木说了一遍,不禁有些慨叹。
听王川老爷子说完他的家事,白木装作不经意地就着话茬问了一句自己最想知道的事“老爷子啊,您刚刚是不是说什么`回来的日子`,晚辈冒昧地问一句,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已经去世的人还能到家里来”。
老汉拍了拍自己脑袋“也对,忘了你是别地来的了。这个啊,是我们这带人信的东西,说是人死了之后啊,在一段日子后会回家里来,这个日子要请人看的,不一定都一样,这个就叫回煞。就是说啊,在回煞这天要在死去之人住的房间门口和这大门口撒灰,以便能看到这死去之人回来的足迹;这院里啊,要挂灯笼,门口放火盆;接着就是在那生前所住屋子的床上,摆上一套以前穿过的衣服,再把四个粽子放到那衣服开口出,撒上金银钱锭,最后心口前放一个馒头,这就算了事”。
老人继续说道“然后啊,在准备好这一切之后,家里的人就要在这天出去躲煞,防止冲煞伤身,以前我还听那算日子的先生说过这煞的厉害,他说这东西啊,到这回门的日子里,可能来的是死去的人,也可能是这煞押着死去的人回来,那是遇生必杀之,不过也没人见过这东西,见过的都没了,所以我也说不好那到底是啥东西。这出去躲煞的人啊,要在第二天早上回来的时候先往里边扔东西发出声响,看里面这煞还在不在,要是没动静才可以进去,大概就是这样了”。
听着这些熟悉的场面,白木暗呼倒霉,差点就小命没了,不过他没跟老汉提起昨晚的遭遇,明知故问道“老爷子,这世界上还真有这种东西吗?会不会是有人瞎编出来故意吓人的?”,老汉听白木这么说,脸上突然严肃“小娃子啊,你可不要瞎说,这些可都是从我爷爷辈就有传的,其它各种鬼灵精怪的传说那更是不计其数,你以后可千万不要再这么说了,我们这附近的人因为这些东西出过事的就不少嘞”。
听着老汉说得这么肯定,又联想到自己来这之后的遭遇,白木意识到这地方八九不离十有更多麻烦在前面等着,想想昨晚见到的东西,心里顿时更没什么底气了。
老汉看到白木如有思的模样,又说道“不过啊,也没什么,你看我老汉不是也活到这么大岁数了,我说这些啊,就是让你平时遇到事情小心一点,对这些东西多一份敬畏总是没错的”。
“谢老爷子告诉我这些事,让我这心里多少有些底了,我以后出门一定会小心一些的”白木对这素昧平生的一家子心底生出一丝感激。
“好啊,这就对了嘛,好孩子。我出去了,你把衣服换了吧,等会饭好了我让我儿过来叫你”,说完后老汉背着手就出门去了。
白木拿起炕头那身干净的衣裳在自己身上比对了一下,稍微有点宽,不过也还算凑合,他翻下炕站起身来,把身上那些沾着血迹的衣服褪下后套上了干净衣服,这一身淡青色,虽然料子看着不怎么好,不过穿着确实舒服多了。
饭菜没一会就做好了,光是闻着味就让白木咽了口唾沫,北房里,几人坐着小凳围着桌子。桌子上放着两盘菜,一盘猪肉炒芹菜,另一盘是凉拌素菜,看着有点像苜蓿草,白木在老家里就好这一口苜蓿菜,想起以前回家时妈妈做的苜蓿菜和虎皮辣椒,有股说不出的烦闷。
就着面条,这一餐吃得实在太香了,白木连着吃了五碗面条子这才慢下来。李夫人看着这吃相捂嘴笑着对着丈夫眨了下眼“小兄弟,慢慢吃,不够我再往锅里下一点,家里面多着呢,不要装假”,一旁的亮亮和晶晶也看呆了,小男孩张大嘴巴哇一声“这个大哥哥吃饭好厉害呀,比爸爸割完麦子来都要吃得多,我以后也要吃这么多”,男人笑着摸了摸小男孩圆圆的光头“亮亮以后肯定也能吃这么多的,到时候我老了干不动活了家里的麦子就交给你了好不好?”,亮亮看着爹认真地点了一下头。
白木吃着饭听着这一家人聊天,想到现在连自己的处境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又要在哪里找自己的家人去呢,想起来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见白木吃得差不多了,男人这才转过头来问“来之后还没问小兄弟怎么称呼从哪里来呢”,白木放下碗筷用手擦了擦嘴角“我啊,我叫白木,家在很远的地方住,有回我上线打猪草,回来后家里人就都不见了,我这才出来寻他们,今天早上走到这,实在太渴太饿走不动了,这才冒失地寻进王大哥家里,多有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