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行晚真的气笑了,眸子里的冷意藏都藏不住。这么多药草,说烧就烧,真是一点都不怜惜啊。
行医六年,第一次遇见这种人。
崔行晚从墙头跳下,只见数位死士护在齐县令身前,她扭了扭手腕,勾唇道:“这般防着我做什么,我可不会打人。”
齐县令站在层层人墙之后,道:“这草药是你的没错,但这是害我的草药,再珍贵,我都要烧掉。”
崔行晚看着那个高大壮实的男人,眉头一挑:“谁告诉你这是害你的药。”
齐县令并未回答,而是转而吩咐死士:“此人夜里闯入府中,意图暗杀本官,捉拿归案。”
得此命令,死士立马动身,数道剑光闪过,崔行晚却丝毫不慌,立于原地,声音平淡:“恩将仇报,老子再救你就是狗。”
说完,不知从何处起了一阵烟雾,直接蒙住了那些人的眼睛,他们有点乱了阵脚,到处张望着,而后一根根细针扎入他们后颈,不一会儿,那些死士都倒在了地上,了无生息。
处理完这些人,烟雾也去得差不多了。崔行晚回头,齐县令和管家正在悄悄溜走,她一声不吭,腰间掏出两把飞镖,直接扔向他们,扎入了县令的后腿,抹过了管家的脖子。
齐县令哀嚎一声,扑倒在地上。
崔行晚慢条斯理地走过去,蹲在他头旁边,饶有兴趣地看着他那张痛苦的脸,低声道:“你们这些达官贵人我见得多了,折磨你们的手段我这里应有尽有。”
“最后一遍,谁告诉你那些药是害你的?”
这次齐县令眼中没了倨傲,满是惊惧,脸色苍白,连声道:“我,我也不知啊,只知那人带着面具,告诉我那些药积少成多,我必死无疑,让我烧掉。”
面具……崔行晚愣了愣,脑中浮现出那个人的身影。
默然片刻,她起身,冷笑道:“看来你也没多大胆,也是胆小如鼠。”
“但是算你识相,今日放过你,你敢去报官,你便看看,是那些官员抓我快,还是你死得快。”
放下这句话,她脚尖一点,翻越高墙离开了这里,只留下齐县令面对满地尸体孤身崩溃。
千面阁。
黑衣人快步走入,按照其他人的提醒径直来到练武场,急声道:“鬼乙大人,我家首领失踪了。”
场上那人练剑的动作顿住,回头道:“不见了?”
黑衣人点点头,道:“方才属下随首领出行任务,有一只不明队伍突袭,那些人的目标十分明确,就是冲着首领来的,属下竭力相护,杀红了眼,等回头再看时,首领便不见了人影。”
“打不过?”
“勉强,那些人使的都是致命的阴招。”
鬼乙若有所思,道:“鬼甲的实力强得多,估计没死,调一只队伍,在那儿附近搜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黑衣人拱手领命,而后退下。
鬼乙仰头,声音喃喃:“顾非灯,这点小喽喽就把你搞得失踪了?你在玩什么把戏。”
“还是说,你被什么东西绊住了。”
三天后,县令府传来齐县令的死讯。
死因,毒发身亡。
听着悲凄的唢呐声,崔行晚面无表情,思绪纷杂。身后的大娘递出纸袋道:“姑娘你要的包子好了。”
她回头,笑着接过了包子,道:“谢谢大娘,生意兴隆。”
大娘笑了笑,指尖却敲了敲纸袋。
崔行晚的笑僵了僵,嘴角收了些,转身离开,拐进一条巷子里,打开纸袋,果然,里面有一张纸条,打开一看,是熟悉的字迹。
“任务既成,烦请一见。”
“……”崔行晚低垂着眼皮,片刻才收起了纸条,啃了口包子后便起身前往。
紧赶慢赶才到达目的地,只见周围寂静,远离市井喧嚣,附近有一条小河蜿蜒前行,因此这里绿意盎然,禽鸟以此为家。府邸周围都栽上了梨树,可见这府邸的主人有多喜欢。
门口的守卫已经得到了主人的命令,见到她直接便打开了门让她进去,在穿过一条又一条长廊后,在花园里,她终于见到了把自己约来此地的人。
花园里有一石桌石凳,府邸的主人淡然品着茶,茶水热气蒸腾,可那人恍若未觉,一口口抿着。
“我来了。”
听到声音,那人放下了茶盏,转头笑眯眯看着崔行晚,道:“听说,齐望驹死了?”
崔行晚脸色绷着,半晌才“嗯”了一声。
那人满意点点头,道:“任务完成得不……”
“但不是我杀的。”崔行晚打断他,冷声道。
那人顿了顿,似是在想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半晌他才道:“不是你?”
崔行晚神色不悦:“不是,我的药不知被谁识破了,告诉了齐望驹,他没吃。”
那人默然片刻,良久,他低头轻笑一声:“罢了,死了就行,还计较是谁干什么呢?”
“但是……”突然,他话锋一转,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女子,眼里多了些兴趣:“你竟然不知是谁识破了你的鬼谋?还有你查不到的东西?”
“没必要。”崔行晚只回了这三个字。
“呵。”那人轻笑。
难得,向来计较业绩的“玉烛”竟然说没必要?
“行。”那人就当是被崔行晚糊弄了过去,转头掏出一份卷轴,道:“我这里还有个……”
“我这段时间要休假,不干了,你找别人干去。”
崔行晚没好气,背在身后的手摩挲着指环。
那人再次语塞,他叹了口气,收起了卷轴重新放回袖中,无奈地看向崔行晚,道:“行,你好生休息。”
得到他的允许后,崔行晚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这个地方。
那人看着她离开的身影,默然不语。
这玉烛,怎么近日火气这么大,吃炸药了?
离了那地方,崔行晚没再回到集市那边,而是进入竹林,来到一所竹子造成的小屋前。
来到自己的地盘,崔行晚明显整个人都放松多了,她松了松胳膊,发出舒适的喟叹,然而刚踏进院子,她便瞬间神经再次紧绷。
别人的味道。
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怎么回事。
她立于门前,止步不前,手握上腰间匕首,紧抿着唇。
这地方深入竹林,不可能会有人知道。
除了他。
顾非灯。
这竹屋,是他和她一起建的。
但怎可能是他,他估计早忘了还有这么一个地方,就算没忘,他那么恶心她,也绝不可能踏入这里。
所以,是谁?
片刻,她决定化被动为主动,这地方,只能是她的。
她故意用力踩在地上的竹叶上,发出声响,果然,下一刻,一把飞刀就从里面飞出,看来那人和她一样,在屋内防着,听到这声响,以为她准备进屋。
崔行晚拔出匕首格挡,打飞小刀后一道剑光闪过,剑锋直指她的脑门而来,她一侧身,与握剑的人对上了眼。
他这次没带面具,那张熟悉但明显成熟得多的面孔映入崔行晚眼中,她愣住了,眼中的杀意顷刻消失,忘了乘机出招。
那人明显也是,眼中惊诧,还闪着异样的情愫,下意识收了剑,两人擦身而过,相对而立,一时间没人说话。
“顾非灯?”
崔行晚不敢置信,他怎么可能来这里,他那么厌恶她,这简直是让崔行晚百思不得其解。
然而接下来顾非灯吐出的字更让崔行晚匪夷所思,怀疑是自己仍在梦中。
“……晚晚?你怎么变化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