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没出什么乱子,徐亦淮很顺利的和吕子铭碰了头。吕子铭当时还嚼着包子,顺手递了一个给徐亦淮:“拿着,我婆娘做的,听说我要和你一起买丹药,特!地!让我给你带的包子,尝尝吧。”
徐亦淮没拒绝只是好奇地问道:“筑基中期开始不就可以辟谷了吗?”
“爱吃,乐意。”吕子铭一边嘴里塞得满满当当的一边颇为自豪的说道,“你也多吃点吧,还是长身体的时候。明明每天都练成那样还就只有这么细一条,肯定是没好好吃饭。你就吃吧,走到那里大概一刻钟左右,不着急。”
两人就这样溜溜达达的一路往西走去,顺便普及了一下要在那家医馆里买丹药的黑话——期间吕子铭还拐去买了点菜,说是他婆娘要他买的。紧赶慢赶终于还是在巳时前到了徐亦淮说的那个医馆。
医馆不很起眼的夹在两家茶楼中间,里面的装潢也很朴素的苍老。虽说不大但里面也还蛮热闹的,来来往往有不少的人来看病拿药。徐亦淮抬头,看到医馆大门口上挂着饱经风霜的、感觉马上要掉渣的、题写着“铜壶医馆”的匾额。“就是这里吗,真的有卖丹药吗?”徐亦淮心里暗暗想着,一边好奇的张望了一下,一边顺从如流的跟着吕子铭走到柜台那里。柜台里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慢慢悠悠的拨着算盘,似乎是在记账。
吕子铭漫不经心地斜靠着柜台,先清了清嗓,然后才开口:“换药材,有仙灵芝。(买丹药,有灵石)”坐在柜台里的老人抬头瞥了他一眼,慢悠悠地回道:“店里药材都还充裕,要什么,几文钱的?(店里的丹药都有,要什么类型的,几瓶?)”
吕子铭紧接着开口:“要血人参,两文钱。我朋友——(要回血丹,两瓶。我朋友——)”他指了指徐亦淮,“前几日下山,带了很多山上的仙灵芝,还有点金蕊芯。(刚来的新人,零石还蛮多的,也有银钱。)”
老者放下了算盘,看了吕子铭一眼,然后又看向徐亦淮盯了他半晌,起身道:“你的血人参待会再给你。这位小先生是新人,换药量大,理应先见馆主。里边请。(你的回血丹待会再给你。这位小先生第一次来要见见馆主才能买丹药。)”说罢便带着二人来到了后院。
徐亦淮没想到从外面看着就一点的大的医馆竟还有一个很大的后院。只是很明显长期没人打理过,里面杂草丛生,到处堆着杂物。他亦步亦趋的跟在看起来就很轻车熟路的吕子铭后面。老人带他们兜兜转转的来到了废弃的马厩里,里面只有一匹看起来快要死掉的老马有一搭没一搭的嚼着草,空气弥漫着浓烈的排泄物味道,让徐亦淮非常想吐。
走进马厩深处,里面竟有一口井。在徐亦淮不解的眼神中,吕子铭直接就是一个跳跃进井,却没听见落水的声音,反而是一种落在地上的声音。“枯井吗?”徐亦淮猜测道。老者站在井边上,示意他赶紧进去。徐亦淮抿了抿嘴,也跟着跳进了井里,心里吐槽道:“马里奥吗这是?万一有胖子来的话真的不会卡在里面吗?”
也没等他自由落体多久就踩到了地面,准确来说是泥面,这井下竟联通着一个四通八达的泥迷宫。徐亦淮稳了稳身形,紧接着从井口丢下来一个荷叶包着的包裹。吕子铭轻车熟路的拆开它,里面包着的是一种白色的粉末。见徐亦淮不解便解释道:“这个粉末抹在鞋底上,可以防止你迷路,也可以让你回去的时候方便一点,踩两次就消失了,不踩两次过两个时辰也会消失,不会留痕迹。”
徐亦淮恍然大悟,跟着吕子铭抹了粉之后就走进了迷宫。迷宫的泥墙上都有三四个火把照亮,倒也不算暗沉。
他严重怀疑医馆底下已经被挖空了,怎么到处都是分岔路啊!没走两步路就有一个分岔路,有三个岔的也有四个岔的,密密麻麻错综复杂。要不是吕子铭提前告诉过他只需要一直走从左往右的第二个路口,徐亦淮真的会觉得自己即使跟着吕子铭也会被绕死在这里。
不知道到底走了多少个岔路口,他们终于来到了一扇古朴的木门前。吕子铭推开门,顿时一股浓烈的药味直冲徐亦淮天灵盖,差点没给他熏过去。
木门打开,里面是一个很简陋的小房间,房间里坐着一位衣着朴素的年轻女子正在捣药。吕子铭规规矩矩的作揖,然后开口道:“小叶馆主,我朋友新人,来买点丹药。”女子依旧垂着头沉默不语。一时之间便只有捣药的声音响起。吕子铭显然有些尴尬:“小叶馆主,你在听吗?”女子这才瞥了他一眼,手上的动作依旧不停,淡淡的开口道:“出去。”
“啊?哦,哦!我出去是吧,行,你们俩聊着。”说罢便走了出去,带上了门。
小叶馆主依旧捣着药,只是扬了扬下巴:“坐。”徐亦淮不敢耽搁,只是从善如流的坐下了。
然后又只剩下捣药的声音回荡在这间小房间里。徐亦淮坐在小叶馆主对面,悄悄观察起来,这小叶馆主算不上郡主那样美艳,但却有一种已经看淡了世俗的超脱感:一袭宽松的素色白衣,头发护理的很细致但也只是简单的挽了一下,没有带什么饰品,只是右手的手腕上绑着一根红线,五官清秀隽丽,没什么表情,只是低头捣着药。违和的是明明屋子里充满了药味,但徐亦淮依旧能从她身上闻到熟悉的,若有似无的花蜜香味。
过了感觉有一刻钟,寂静终于被打破。“买什么?”小叶馆主依旧没有抬头,只是淡淡的开口道。
“主要买回血丹,也想买一些有特殊功效的丹药。”徐亦淮不敢耽搁,立刻回答道。
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杵臼,小叶馆主抬手召出来三个小白瓶:“我自己研究的丹药,外面没有,不许拿出去拍卖。”
她指向左手边第一个小白瓶,缓缓开口道:“折花莲蒂丹,一服两枚,两个人分别服下之后能互相感受对方的情绪,也能一并接受对方的苦痛。”
然后指向中间的小白瓶:“碎玉泣血丹,一服一枚,服下后能在一刻钟内提升两个层次的实力,一刻钟后会变得和普通人,也持续一刻钟。”
最后指向右手边的小白瓶:“忘忧支离丹,一服多枚,服用前先用某人的一滴血作为引子,服用后便会忘记那个人的所有事。”
徐亦淮听完之后简单思索了一下:“折花莲蒂丹我感觉用不上,可以不买;碎玉泣血丹对我目前来说还是很有用的,之后要是遇上比自己强的对手,不说能打赢,至少可以用于逃跑,这个一定要买;忘忧支离丹······有用,但用处不大,可以先缓缓。”打定好主意之后,他抬头看向小叶馆主:“我要碎玉泣血丹,小叶馆主开个价格吧。”
“绛河,叫我绛河就好了。”小叶馆主撇过头去,突然说道,“价格······500灵石就好了。”
“好,好······那算上三瓶回血丹呢?”徐亦淮被她这一下搞的有点猝不及防,愣了一下再说道。
“送你了。”小叶馆主收回了另外两瓶小白瓶又拿出来三瓶,随后垂下眼继续拿起杵臼开始捣药。
“啊,啊?这不好吧?小······绛河姑娘。”徐亦淮听完之后感觉有些尴尬,但也不知道尴尬在哪。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聊下去,本就贫瘠的社交手段更加捉襟见肘,只能干巴巴的继续说道:“我朋友也要买丹药,要不也让他进来?”
“不用,出去找谷老就可以了。”叶绛河突然转过身去,背对着徐亦淮说道。
“额······那好,那我就先出去了。”徐亦淮收下丹药,干巴巴的回答道,“下次见,绛河姑娘。”回答他的只有一下一下的捣药声。
出了门,徐亦淮看见了斜倚在墙上的吕子铭,对方见他出来便招呼着按脚印往回走,一边走一边打探道:“你们干了什么,怎么呆了那么久?”徐亦淮有些摸不着头脑:“干什么?能干什么?买丹药啊。”
“没有聊天什么的吗?”“没有啊。”“就只是买丹药?”“嗯。”
“买丹药买了这么久?”吕子铭显然是有点不可思议,然后又不甘心的问道,“你真的就买了丹药?”“嗯,你到底想问什么?”“······没事,你当我放屁吧。”
随后二人回到了井底,吕子铭呼唤了一声,从井口放下来了一卷软梯。他们顺着软梯爬了上去,谷老就在井边等着他们,随后回到了医馆内,付好了钱。
此时已是晌午时分,吕子铭提议直接在附近解决一下午饭:“我知道有家店的炒饭特别好吃,不比那些大饭店里的差。走,叔带你去开开眼界。”
随着吕子铭钻进一条小巷里,一阵浓郁的饭香涌进徐亦淮的鼻子,和刚刚马厩里那种令人作呕的味道相比,简直就是天上地下。被吕子铭安排着入了座,徐亦淮好奇的打量起来——这家店的客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零零散散的坐满了位置,也没有过多的装饰,就是很常见的街店面的样子。
刚坐下没多久,店小二就端着茶水来了:“两位爷,吃点什么?”吕子铭先喝了一口茶水,然后直接开口:“两份炒饭。”说完便掏出一吊铜钱拍在桌上。
“好嘞——两份炒饭!”店小二收下铜钱大声的往后厨的方向喊道,然后就又去收拾另一桌走了的客人的桌子。
“生意还蛮好的。”徐亦淮评价道,抿了一口送上来的茶水,很苦涩,没有自家的好。
“那可不?这里离巫家近,好多巫家的武役中午都会到这吃——你看那些穿黑色衣服,扎红色带子的就是。”吕子铭努努嘴。顺着他的方向,徐亦淮确实看见了几个穿黑衣的高壮男子聚在一起吃饭。
突然意识到自己之后可能要潜入巫家,徐亦淮佯装不在意的问道:“巫家的武役很多吗?怎么都要到外面来吃饭。”
“没有吧,好像也就几十号人,应该跟你们那边一样。但是他们好像把旁系的孩子都算做是武役的来着,这样看起来应该就比你们多了。”吕子铭摩挲了着下巴,思考了一下说道,“应该只是管的比较松,所以就能出来吧,毕竟武役的月银还是比较多的,出来下几次馆子也不是不可以。”还没等徐亦淮回答,店小二的声音就传来了:“两位爷,炒饭来了!”说着便把炒饭给端了上来。
那炒饭饭粒颗颗饱满且晶莹剔透,虾仁个大肥美,豌豆青绿鲜嫩,玉米香甜可口,而那呈丝状的蛋液穿插在炒饭中像是连接器一样串联起了米饭和其他各色食材,使得口感层次分明的同时相互重叠,让美味程度几何倍增加。
“就是油有点大,少放一点就完美了。”徐亦淮一边吃着炒饭一边想着,“看不出来吕子铭这家伙还挺会享受的。”
这顿饭吃的相当迅速,徐亦淮也是难得的吃的很多的一次。他坐的位置是店内但是朝向店外的,所以能看到小巷里来来往往的人。一边的吕子铭已经和边上的人攀谈起来了,徐亦淮不想参合就坐在位置上消食的时候就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发呆。
“这个看起来像是农民,这个大娘感觉要被他的孩子烦死了——人类幼崽啊!这看起来像个书生,旁边的是他的姊妹还是他的爱人啊?怎么又来了几个巫家的武役?巫家的饭很不好吃吗?”
正发着呆呢,忽然一抹红色的流苏闯入他的视野,徐亦淮定睛一看,竟是那日乌金桂宫上狼面具少年带着的那个!他很确信自己没有看错,因为狼面具就坐在自己对面所以他记得格外清楚!然后他惊讶地发现那少年也穿着巫家武役的衣服。
“没想到我身边就有乌金桂宫的人!等等,他是巫家的!”徐亦淮突然意识到,还没来得及细想,那红色的流苏就要消失在视野里了。管不得那么多,徐亦淮拍了拍吕子铭的肩,快速的说:”我先走了,回见!“然后冲出小店,去追那红色流苏。
吕子铭被他拍了拍,也没听清楚徐亦淮说的啥,一脸懵逼地回了头就只看见徐亦淮的衣摆消失在店门口的拐角:“woc!追小娘子呐你!跑这么急,人都没影了!”
当然,徐亦淮没有听到这句话,也没心思去听这句话,因为他把狼面具少年跟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