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始知是西游
“垮刹！”
夜半惊雷闪过，月亮早已隐入云层良久，阴沉无光的天空猛地亮起，惊醒了净土寺的一个小和尚。
小和尚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的伸手挠着后背。
“他奶奶的！大半夜打鸡毛雷？”
彻底清醒后的小和尚忍不住吐槽，从窗口探出灯泡般闪亮的光头，疑惑的看着天空。
明明下午还是烈日余晖，不能说晴空万里吧，那也是晴转多云，怎的半夜乌云遍布，眼看是一场暴雨来临。
“唉~出去转转，睡捷豹不着了。”
小和尚自言自语的穿上衣服，趁着暴雨还没下，悉悉索索的下床，熠熠生辉的光头在夜晚下很是明显，隐隐能看到一双灵动的双眸，漂亮如同星辰一般，遗憾的天太黑，面容在如此黑夜中并不清晰。
不过拥有这样一双眼睛的小和尚，自然也有与之相匹配的五官。
小和尚摸着黑走到了寺院一处僻静的地方，熟练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打开盖帽，用力吹出了一抹红炎，袖子再一抖，抖出一根烟叼在嘴中。
“嘶~咳咳咳~不行，这他娘白菜卷的还是有点辣嗓子。”
玄奘抽了两口便忍不住的咳嗽，没错！这个骂娘抽烟眉清目秀的小和尚正是唐玄奘，此时他还未满十八岁。
随着玄奘的吞云吐雾，他想起了十五年前的那个清晨。
刚重生就顺着河漂走了，要不是这副身体的年龄对不上，他都以为自己是鲁滨逊了。
父母双不双亡，他不清楚，此时他只清楚已经漂了两天了，滴水未进，再没有奶白的雪子，他就得饿到給屁而亡了。
四周都是水，玄奘容身之处不过一个脸盆，他也不敢动。
“师父，师父！你快看河里，好像飘着一个婴儿！”
就这样，飘零两天的玄奘被一大一老两个和尚发现了，带回净土寺，并且取名唐玄奘。
知道名字的那一刻，玄奘感觉天都塌了，他以前看小说都看历史文的，怎么就歘到神话了呢？
自己明明都想好了一系列的穿越指南，不敢搞得富可敌国，做个富家翁小员外，还是没太大问题的。
谁要西天取经做和尚，他想反抗命运，可惜神话世界的天命，可不是玄奘想反抗就能反抗的，他要是真在这场真人秀里撂挑子。
流沙河知道吧，沙和尚脖子上九个头骨，正好差一个凑成大圆满。
“寡人命苦啊！”
收回思绪，玄奘忍不住对自己的命运，表示叹息。
哎嘿!好在他八岁便有了反抗命运系统，不敢说直接举起反起，悄摸摸的发育，打枪的不要，还是呦西呦西的。
“滴答。”有雨点滑落，这场半夜的雨，终是在这个信号下开始了演出。
玄奘起身返回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怔怔看着头顶的黑暗，久久不能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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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奘起床诵经了。”
清晨，有小和尚叫玄奘。
就跟前世上早自习一样，先在大殿佛像下诵经，以证佛心，诵经之后便是早饭了。
玄奘顶着黑眼圈坐在众僧后面，主持似乎察觉到了玄奘的到来，回身看了玄奘一眼，微微点头，随后正身。
“千手千眼观世音菩萨广大圆满无碍大悲心陀罗尼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啰耶。”
开始了，开始了。
玄奘也跟着众人诵读，说是诵读，其实更像是哼唱一般，每个字的读音并不像大唐官话一样标准，由于是西方传入，才不过百年。
经文的原汁原味还是得到了很大保留的，就别管他是故意还是不小心了。
早会结束，主持奔着玄奘而来。
“玄奘，可是昨夜没休息好？”
主持关心的看着玄奘，他便是那个十五年前从河边抱起玄奘的大和尚。
老和尚法明已经功德圆满，前往西天，作为大弟子的圆真成为了净土寺的扛把子。
或许是天意，又或是因为救下玄奘这个天定取经人的功德，让净土寺在圆真的手中，名声大噪，在洛阳这一片，没有哪家寺庙能相提并论。
终是肉体凡胎，玄奘看着老和尚那灰白的胡须，也是忍不住暗自感慨‘时光催人’。
“昨夜惊雷暴雨，河上摆渡的船家，今日砍柴的樵夫，恐怕生计都不太好。”
玄奘对于主持的问话，回答的还是比较用心。
主持听完一阵失神，只觉得玄奘的光头愈发明亮了，这是什么？
这是佛法的辉光啊！
“善哉，善哉！玄奘佛心，让老衲羞愧。”
圆真默念一句阿弥陀佛，当初捡来玄奘，就知道，这孩子打小就是当和尚的料，随着年龄的增长，玄奘佛法日渐高深，说出来的话，时常让圆真自愧。
如今已然有了主持之姿。
“玄奘，你看何时正式出家，老衲也便安心的研究佛法了。”
圆真开口试探道。
不是他不努力，而是他明白自己，在佛法一途，悟性有限，频繁的外出讲经，已经让他疲倦，只想青灯古佛。
相比于心有苍生的玄奘，他的佛心确实太小了。
“主持，我还没满十八岁唉~”
玄奘无奈。
“可是你已经来净土寺十五年了，虚岁来说已然十六，成人了。”
圆真不知道，为何玄奘总纠结于十八岁，按唐律男子十六便是成人可以娶妻生子的年纪了。
当然也有自己的私心，就是想让玄奘早些接任主持一职，寺庙名声在外，频繁的宣讲，过度劳累让他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了。
“既然师父已有决断，那玄奘便听师父安排了。”
玄奘这次没有再出口拒绝，看着圆真那慈眉善目下掩盖不住的疲倦下，还是答应了。
现在的寺庙并没有后世一样，还是很纯粹的，况且师父对他真的很好，至少玄奘认为是这样。
至于这份好，是不是早已注定的棋子，谁在乎呢？
真要反抗，也是对执棋人。
就这样，三日后，玄奘点上戒疤，在佛像前，众僧的见证下，正式出家，法号三藏。
圆真安排的极其迅速，玄奘头上的戒疤还疼着呢，夜里便有小和尚将主持的袈裟送到了玄奘的房间。
清晨玄奘醒来，看着床头叠好的袈裟，一阵无语。
“大胆！谁把主持的袈裟，放寡人房间了？”
玄奘对着空气义正言辞的喝问，随后无奈的笑了笑，喃喃道：“命运早有安排，不是么？”
这句话像是自问，又像是某种决心，玄奘拿起了床头的袈裟，穿戴整齐，走到门口处，那门外像是有一方陌生世界般，令玄奘内心有着难以言喻的抗拒。
手抬起又放下，抬起又放下。
“不是早就做好准备了么？”
玄奘自语，看着自己的双手，默然的走回床上，熟练的掏出火折子，点上了一根白菜馅烟，这次并没有像往常一般呛喉咙。
似是回到了前世。
抽完烟，玄奘起身，整理了一下袈裟，深吸两口气，推开了那扇通往命中注定道路的门。
“铛~铛~铛！”
净土寺的大钟敲响，这是召集寺庙众僧的信号。
平时那些早会诵经腿疼的，发烧风寒的，肚子疼窜稀的，都要参加，没有任何借口。
圆真立于高台，看着场下的众僧，缓缓开口：“这次召大家前来，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宣布。”
圆真并没有直入主题，而是面露回忆之色说。
“十年前，我师父法明圆寂，功德圆满，弟子佛法浅薄，接任了净土寺主持，如今有五年又十个月余。”
“现在寺庙一片欣荣，佛法厚重，弟子不敢居其功，皆是前辈余荫，后辈峥嵘，如今弟子深感懈怠，佛心有尘待拭，难以胜任主持。”
“圆慧，去将三藏带到台前。”
圆真说完，圆慧点头，作为主持的师弟，也早明白，师兄的心思。
“师兄，三藏来了。”
圆真点头，示意三藏走到跟前，牵起三藏的手道。
“三藏从小就长于净土寺，佛心通透，这些年来几番论经，佛法早已不下于弟子，今日便由三藏接任净土寺主持一职。”
圆真说完这句话，只见三藏身上竟有佛光绽放，原本台下有反对这门亲事心思的人，也一时间被这突如其来的佛光震慑了心神，回神后在想说些什么。
台上三藏早已接过了主持法杖，并且说完了一大段话，此时再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圆真自是也看到了三藏身上的佛光，作为最近接触的人，佛光洒在他身上，只觉得一扫疲倦，如同看经书得悟，心念通达，好不畅快。
玄奘自然也察觉到了自身的细微改变。
看着台下信服的众僧，内心叹息：‘众生愚昧，不经意间成了诸佛的棋子而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