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对小师妹不上心，历明渊只能自己多管点。
他跑了一天，去藏书阁兑了本功法，跟上早课的长老打了个招呼，又去找源清扬，逼着他交了个法器出来。
源清扬勃然大怒。
“你竟然为了一个刚入门的弟子来抢我的东西！”少年气的眼眶都发红：“她才入门第一日，你就对她如此上心，日后还了得！将来你是不是就不管我和湖筝了！”
历明渊低声训斥他：“怎么会！”
“娄介她...她刚入宗门，多照顾照顾不是应该？源清扬，你自己摸着良心说，你刚入宗门时难道我对你就不是这样？”
少年顿时安静下来。
“是哦...”他委委屈屈的掏出一个锦囊塞给对方：“呐，修真界最风靡的乾坤袋，拿去给她，里面的灵石也送她了，可别说我苛待同门。”
历明渊语气缓和下来：“...清扬，我知道你的委屈，当年师父已经将你收做关门弟子，如今却又多了别的徒弟。”
“是师门对不起你，可凡事也要讲道理，当年这件事并未宣扬于天下，知道的只有宗门弟子和其他宗门的长老亲传罢了，娄介对此并不知情，你不该迁怒于她。”
源清扬埋在一堆绫罗绸缎中，闷声不说话。
历明渊拿他没办法，取了一旁的外衣盖在他身上，悄悄退出去。
湖筝在院子里，见到他微微点头。
历明渊忍不住开始心累了。
“湖筝。”他轻轻叫一声，柔声问她：“多了一个师妹，什么感觉？”
湖筝歪着脑袋，细细感受了番。
“说不清楚。”
覆在眼上的白纱尾端飘起，湖筝惜字如金，努力形容。
“好像有什么变了。”
历明渊神色复杂。
宗门事务他也在管，本身其实并不清闲，但他还是总想再做的多一些，一边心累一边又任劳任怨的忙活着。
他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小师妹其实也有些无所适从，可是师父对她漠不关心，师弟因为关门弟子的身份被抢而生气，怕师妹也因为自己不再是唯一的师妹而排斥她。
历明渊很心累。
湖筝似有所觉，笨拙的安慰他：“我没事，师兄。”
“若你忙不过来，我可以帮你照顾她。”
“谢谢师妹。”历明渊谢过她的好意，却没有放在心上。
湖筝目不能视，又鲜少于其他人沟通，这些年别人照顾她还来不及，历明渊怎么放心让她去照顾别人。
湖筝敏锐的感觉到自己被小瞧了。
她有些不知所措，却不知道该做什么，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开口。
罢了，我会证明给师兄看的。
湖筝心里想。
历明渊谢绝了她，马不停蹄飞到娄介的小山头。
他远远就看到娄介小小一个在院子里扫地，握着和她一样高的扫帚，将落在地上的花扫出一条路来。
温顺、乖巧、省心的很，像是个不争不抢的小孩儿。
他下意识放轻了语气。
“...”
小师妹叫不出口，历明渊只得直呼名字。
“娄介。”
娄介握着扫帚好奇的看着他。
历明渊将乾坤袋交给她，顺口告诉她，这是来自源家小少爷的慷慨馈赠。
他说了一堆，从师父有多么多么忙碌、到一对师弟师妹不好相与，麻烦她多包容包容、到以后看书打坐历练该去什么地方找什么弟子什么长老，再到不好意思的说自己可能也没法时常教导她。
历明渊说的口干舌燥，越想越觉得宗门实在对不起这个小师妹，心虚的去看小师妹的反应，却先被娄介塞了一杯茶水。
少女的眼神略带迷茫。
“好晕...他都说了什么？我一句都没有记住...”
识海里的小光球已然换上一双星星眼。
“我...我也是，小蚁，他好能说。”
娄介迫不及待的暗示他：“今日已晚，我该休息了，师兄想必也有事情要忙，不用管我，您先去吧。”
历明渊诧异于这位师妹的乖巧，想起自己书案上堆积如山的事务，只得告辞离开。
御剑时想起那句软和的“师兄”，心下莫名一动。
这位师妹，看起来很好相处呢。
他忽然放松了些，开始期待明日的教导。
娄介送走一尊大佛，坐在院子里和系统一同盯着那只乾坤袋看。
系统发出来自贫穷者的感叹：“哇，是修真界最新款式的乾坤袋诶，听说这种是限量版的，在修士之间很抢手呢。”
“小蚁，打开看看里面有什么！”
娄介打开那只乾坤袋，一种极其绮丽的光芒透出来。
“哇——”
系统几乎想扑到上面去。
“好多钱啊！”
系统两眼放光：“宿主！我们有钱了！我们有好多钱了！”
娄介却一下合上乾坤袋。
“不，或许是师兄送错了。”
“这笔灵石数目不少，我得还给师兄。”
系统傻眼了。
“啊...啊？”
“可是...可是他已经送给我们了啊，”系统有些语无伦次：“送出去的东西怎么能还回去？”
“就算他送错了，他不要我们就不给嘛，这么多灵石，够你用好久了！”
娄介皱眉。
系统的声音弱了下去。
“...宿主？”
娄介一本正经的教训它：“不能这样，万钟则不辩礼义而受之，万钟于我何加焉。”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属于我的东西，怎么能留着。”
“等明日。”
“明日修炼，见到师兄我就还给他。”娄介拍板，将这件事定了下来。
系统安静的缩着，不敢说话。
直到晚上睡觉时，它还不出声，娄介心知可能训得严重了，有些担忧。
“系统。”
“……”
“系统？”
“宿主...”系统终于说话了，声音带着哭腔。
娄介吓坏了，一挺腰坐起来。
“你哭了？怎么了？”
“对不起，是我说话太重了，可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只是...”
“...没事...”系统闷闷的小声解释：“不是你的问题。”
“我只是...突然觉得，我真的很没用。”
小系统沮丧的要命。
“我本来就是残次品，不是一个正经系统，连编制都没有。”
“我不能给你灵石，给你法宝，给你开外挂，还总是说一些惹你生气的话。”
“宿主没有错，宿主不接受不义之财，系统知道，这是非常宝贵的品格。”
“但是相比之下，系统好势利啊，我只看到这些东西能帮到你，我不好，我没有道德。”
“我是一个坏系统。”
小系统近乎声泪俱下的反思。
娄介已然手足无措。
“我...不是的，我只是不想心中有愧罢了，其实我也很想要灵石、想要法宝、想要开外挂。”
“我只是因为是人类，有道德约束罢了，若我是一个系统，我一定比你更势利的，系统，你别难过，是我有错。”
“你本来就是一个攻略系统，对于一个系统来说，采取最有利的做法只能说明它是一个很聪明的系统，我用人类的道德束缚你，是我有错。”
识海里的光球用力摇头。
“不，小蚁不会有错的，小蚁是对的，这样才更好。”
“你知道吗小蚁，系统们追求的就是像人类一样有感情有道德，你就应该用人类的那一套来对付我，我会学的，我可以学的像一个真正的人类一样，我可以慢慢纠正作为系统的算法，我想做像宿主这样的人。”
“我们明天就把东西还回去。”小光球可怜兮兮吸着鼻子，语气却很坚定：“我会努力的，我会变得更有用一点，让宿主有很多灵石很多法宝的，这笔钱我们就不要了，我们可是要赚大钱的人，看不上这点小钱！”
小光球说的信誓旦旦。
识海里，那个小小的光球散发着温暖的光线，很有活力的晃了晃，发出极其可爱的声音。
娄介止不住的心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