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三更,窗内静悄悄的,只能听见细微的呼吸声,与窗外的依旧嘈杂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是闲无每晚睡前一定会做的,便是冥想,每一次冥想都会让他金色符箓周围的雾气薄上一分。
今天的遭遇不知为何加快了雾气的消散,本来预估还要半年左右才能完全消散,这下却只剩十天半个月。
闲无心中不安,虽然不知为何,但危机与机遇总是并存的,摸鱼的日子或许将一去不复返。
想到这,闲无有些愤愤不平,他那便宜师父走之前自己忙里忙外的干活,走之后这两年自己躲躲藏藏,琐事纷扰。
“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闲无心中感慨了一下,全然没有注意到从身旁冒出的光点。
光点围绕着闲无打了几个旋,随后没入了他的身体,与此同时,闲无脑海中不断涌现出奇怪的画面。
但是闲无很快就知道了这是记忆,李安的记忆,但却是零散,断断续续且模糊的。
闲无本以为能通过这些记忆碎片了解发生在李安身上的事情,但却只能就此作罢。
记忆依旧如潮水一般,快速涌现然后消失,不断闪烁,闲无感觉脑子快要炸了,但却无法停下来,只能被动接受。
然而,奇怪的是,记忆画面突然到某一片段,突然变慢了起来,他看见李安端坐在地上,身旁有一小盒,盒上纹着花纹,不过他无法看清。
只见李安口中不断默念口诀,然后身形随之摆动,时而出现,时而消失。
“这竟是灵武技”闲无心中有些诧异。
传说练武与修真本就是两条极端大道,成就越高之人,往往精而不杂,专注自身大道,那些杂而不精的人被天道排斥,却是难以更近一步。
修真者即使了解武法中的拳招推姿,也无法使出其威力,因为真正的武技要配合武夫的气血真气一同使用。
然而,从前有修真人发现,“我与那匹夫一同修行,几年过去,为何他以拳交之威,居可压我天地之力”。
之后,有大能力修真人发现,低阶段同境界修行人中,修真者难以与武夫匹敌,他突发奇想,将二者结合,开发一术法。
简单的雏形被后世越传越广,逐渐开发。
武者的刚烈武法,与修真者的练灵心法结合,二者相辅照应,汲长排短,名为灵武技。
闲无眼冒精光,仔细观看着这一灵武技,李安的每一次练功,都让闲无多了一段有关于灵武技的记忆。
有趣的是,这里面还有李安出错的例子,比如因为灵气灌输错误而导致的逆流,从而对大脑产生冲击,上吐下泻。
闲无有了这些经验却可以灵巧的避开这些错误,再次睁开眼睛,闲无已经有了一系列有关该灵武技的记忆。
灵武技名为《小无极》,墨级小灵武技,主修拳技,里面还有身法讲解等基础内容。
闲无此时却在犹豫是否要练此功法,灵武技一类功法被正统嘲讽,无论纯正武夫或是修真者,都将其视为有入歧途的邪功。
练灵武技的修士,被称为灵武者,在武法或是修真都不能算是纯粹,分为散沙,合却为另类顽石。
由于不够“纯粹”这一原因,绝大部分灵武者都看不见“池畔”,被嗤笑为愚者的修行路。世人嗤笑,鄙人自嘲。
最后连境界划分也是潦草简易,“雏灵一阶,二阶......一直到到五阶”便是灵武者的第一阶段。
闲无将点燃的烛灯提在手上,走到窗前,“静悄悄,挤翘翘,何时能够远眺眺?”,他面带笑意,心中不知所想。
他沿着窗走了几步,慢悠悠将袖子里的双手,扣在窗前,看了看李家的火光冲天,“籍籍无名?”他心中已有了决定。
他旁坐起来,练那《小无极》,需要至少成为灵武一阶,而其又需要修炼根基,拥有比一般人健壮的躯体,和“半开灵窍”。
躯体可以通过锻炼和药物辅助完成,而灵窍是修道之人根本,有些人天生便有,而有些人则需要领路人帮助,也就是“开窍”。
“开窍”过程十分艰难,一不注意灵气暴动,倒灌可能使人变得残疾痴傻,这也是领路人的重要性。
《小无极》这一功法倒是记载了相关内容,它提出灵武初级只半开灵窍。这不仅可以降低风险,还可以较好平衡武气和灵气。
半开灵窍这一过程需要日晶涂满全身,身体在晨曦下晒曝晒三刻,在此期间感受身体中的灵窍,引导灵气,通过念诵口诀开窍。
闲无看了看天色,便立刻将屋中积蓄尽数拿出,放好便迅速朝屋外走去。
只是刚将手放在门的横木上,看了眼脚下,他又将手收回去,改变了手势,势作敲门动作,噔噔,在门上扣了两声。
几秒沉寂后,屋外传来了一轻笑声,“闲公子怎知门外有人,我等公子许久,夜色昏暗,实在叫人戚戚”。门外人声音嘶哑,说话阴柔,故作哀怨,仿佛大病良久。
“夜色昏暗,风停不止,黄沙迷了眼睛”。闲无声音平淡,没有情绪波动,内心却暗骂神经“说话要死不活,你是什么伥鬼吗”。
闲无今晚回来便在门外放了一些沙子,设置了一个小机关,门口地板受到力后,便会露出一小孔让沙子流入房间。
闲无并不是生性多疑的人,只是因为今天情况才稍微注意了一下,机关也十分简陋。
若是门外的人不刚好站在直对着门地板上,沙子也不会触发机关。
又是一阵沉默,外面的人夹着嗓子幽幽说道:“李家家主被杀,全家被抄,家财散尽,李家小儿前来讨债了”。
闲无刚想说话,只见门被一剑刺穿,方向刚好不偏不倚,便是他的心脏处,这说明门外之人完全知晓他的位置。
要说剑刚好短了,刺不进来,闲无打死也不相信,这正说明了门外之人并不想杀他。
闲无头上流出了一些冷汗,还没有过一天,他已经有了两次生死危机了。
这让他不仅只产生了恐惧,还生出了愤怒。
然而他表情依旧没有变化,只是依旧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官人~还是不与我一聚吗”门外传来的声音,此刻声音变为了哀怨惆怅,仿佛冤家,像是在唱戏,让闲无又一阵恶寒。
“明日日禺,我会在李家等你,希望闲公子准时赴会”,声音恢复之前的沙哑阴柔,由近及远,逐渐消失。
闲无沿着门横木,用手指在上面轻轻敲击,屋外再无一声,恢复原先的静悄悄,只有蝉鸣。
等了许久,闲无吸了一口气,将匕首藏于身后,将门打开,门伴随吱呀声张开,还没打开完全,他便面部一僵。
只见门前不远处站在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头发随意披着,身着一身青黑长袍,左腰别着长剑,右腰戴着白玉佩。
左手手中此时拿着烟草杆,嘴里吧唧,吞云吐雾。见到闲无出来,他放下烟杆,别在玉佩上方,然后轻轻拍了拍,接着摇摇晃晃走到闲无面前。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弹了一下闲无额头,做了个鬼脸,然后笑意盎然的说道“闲小哥,惊喜吗,惊喜不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