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足乌鸦摘去刘大娘的头颅之后,悠闲着绕着满屋的人盘旋,绿豆大小的眼睛中满是浓浓的不屑。
白鹭武馆的人看见这畜生心里都发怵,一个个缩着脑袋神情警惕,生怕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邹义荣看着满地的鲜血若有所思,忽而对着门外朗声说到:“张大人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邹少馆主也在?那在下自然是要见上一见了。”
张为应了一声,推门而入。
耀武扬威巡视众人的三足乌鸦见他进来,便扑棱着翅膀站回他的肩头,张为伸手摸了摸它的脖颈,掏出一块鲜肉喂了过去。
“张大人的三足乌倒是愈发神俊了。”邹义荣抱了抱拳,“只是我白鹭武馆向来与张大人无冤无仇,大人为何要让它杀人?”
张为看了他一眼,神情很是诧异:“这老妇是你白鹭武馆的人?”
“......不是,但......”
“既然不是,那在下自然是想杀就杀了,邹少馆主若是不服,尽管去找郭大人说理。”
邹义荣赶忙陪了个笑脸:“张大人说笑了。这永清县还有您杀不得的人?您若是高兴,我这几个手下的烂命也大可拿去。”
“不过看张大人的架势,今儿是要替这柳姑娘作保了?”
张为笑了笑:“还请邹少馆主给在下一个薄面。”
邹义荣迟疑片刻,终究还是点点头:“张大人开口保人,我白鹭武馆岂敢不从?只是......贾黎这些年花了武馆不少银子,如今死在长安药坊,这笔账该谁来付?”
“张大人可别告诉我,您真信了什么邪祟之说。”
张为眼神中带着奇怪:“贾黎是那许宁杀了的,你又何苦为难一个未曾修炼的弱女子?”
“张大人此话说的也不无道理,可那许宁不是被邪祟害了么?长安药坊如今就只剩柳姑娘一人,我们不把账算她头上又能如何?”
张为笑道:“邹少馆主此言差矣,谁说被邪祟掳走就一定性命不保?”
邹义荣神色一怔:“张大人不妨明示。”
“许宁还活着。”
“什么?小弟他还活着?”一旁的柳眉神情激动,眼中满是欣喜。
张为摆摆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邹义荣则是将信将疑的说到:“先前郭大人来我们武馆可不是这么说的。”
张为抬头看了看门外,目光深邃:“郭海林他四鬼揖门练到了瓶颈,没有许宁替他去老阴山,此生或许突破无望。”
“邹少馆主,你爹他......应该不会任由郭海林就这么突破吧?”
“倘若郭海林真的到了那个境界,你说这永清县还能不能容得下你这么大一个白鹭武馆?你们这些年暗中捞了多少郭海林的好处真当他不知道不成?”
邹义荣沉默不语,深深看了张为一眼,抱拳一礼。
“张大人若愿意站在我武馆这边,还请择日上门与家父详谈。”
张为不置可否,施施然受了这一礼,转身便带着柳眉离去了。
......
长安药坊。
“柳姑娘,在下能救你一回,或许也能救你两回三回,但不可能次次都能来的及时,你还是听在下一句劝,最近莫要出门为好。”
张为逗弄着肩上乌鸦,淡淡的说到。
柳眉攥着手中的药箱,将嘴唇咬出一个个白色的印子。
张为哪里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说到:“你弟弟许宁的确没死,或许不日后就会回来。”
闻言,柳眉将手中药箱一丢,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张大人,还请救我弟弟一条性命!”
张为双手环抱,眼神中略带玩味:“救你弟弟?”
“或许你是误会了什么,我今日救你无非是一时兴起,与救了路边一只小猫小狗无异,那邹义荣自然不会因此与我翻脸。”
“但你弟弟可就不同了,你先前也听到了我们的话,其中的门道想必也是听懂了一些。我且问你,我与许宁非亲非故,凭什么就要替他得罪白鹭武馆?”
“更何况,你弟弟没死一事可是我告诉白鹭武馆的,我同你们兄妹俩应该算是有仇吧?”
“拜托仇人去救自己的弟弟…呵呵…还真是有趣。”
柳眉愣了一下,沉默半晌,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将滚落在一旁的药箱捡起,冲着张为点了点头:“不管怎样,张大人今日总归是救了小女子一命,小女子在此谢过。”
看着柳眉关上药坊大门,挂上了“今日关门”的牌子,张为歪过头对着肩上的乌鸦说到:“你说,我都这么激她了,她这次总该去练柳长安那道看家本事了吧?”
三足乌扑棱了一下翅膀,懒懒的叫了一声。
张为递过一片鲜肉,喃喃自语:“放心吧,这事若成了,那郭海林必死无疑。”
......
“前辈,咱们还有多久才能下山?”
许宁跟在宫装妇人身后,抹了一把脸上的细汗。
这荒山不仅高还颇为险峻,一人一鬼走了几个时辰都看不到下山的山口。
更要命的是,山间邪祟随处可见,许宁总觉得背后时常有着数十双眼睛在盯着他。
若不是这宫装妇人在前带路,自己怕是还没走几步就要被一拥而上的邪祟分食了。
“不急,我先带你去拜拜山头,日后你再来就没什么不长眼的东西敢伤你了。”
宫装妇人不急不缓的应了一声,双手微微提起罗裙,迈过眼前的溪流。
许宁看着溪流中泡着的女人头皮,吞了口唾沫,咬咬牙跟了过去。
不曾想溪流中的女人头皮见状猛然疯长,一道丈许长的头发眨眼间就将许宁的脚踝缠了个严严实实。
“前辈!”
感受着脚下传来的巨力,许宁忍不住出声呼喊。
宫装妇人回过头来,对着溪流和善的说到:“阿水,莫要作怪,他是小灵亲自挑选的夫君。”
闻言,女人头皮如同被猛火燎到了一般,迅速将许宁脚上的头发收回,静静的躺在溪流中,仿佛先前的事与它无关一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许宁甚至觉得它似乎对自己有着一丝讨好的意思。
“走吧。阿水它不坏,只是有些调皮罢了。”
宫装妇人招了招手,带着许宁重新上路。
“前辈,阿水它真的不坏吗?我方才好像看到了溪流中有不少死人的头骨......”
“休要胡言,定是你看错了,我可是看着阿水长大的,那丫头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
“这老阴山里的孩子们心肠都不坏,你以后常来多和它们打打交道就晓得了。”
“都听前辈的...等等...前辈刚才是说什么山?”许宁的声音有些颤抖。
“老阴山啊。”
宫装妇人回过头,一脸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