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华拔出发间琉璃簪,刹那间幻化出一把长剑。
霓焱被燕华的剑挡住,他也不恼,反而心情大好,“你和她长得很像。”他一步步靠近,燕华跟着一步步后退,退至淮身前。
燕华把无忧剑一横,霓焱双手举起,脸上挂着疯魔的笑,“你是她的女儿,你一定知道她在哪对不对?”
无忧横扫,剑气逼得霓焱乃至身后一众侍卫倒地。
燕华转头,示意淮赶快离开。淮点点头,背着洛怀芜快速冲出去。燕华则是在断后。
前路无阻。
正要越过宫墙离开,只见霓焱带着另一队没见过的侍卫将里里外外包围。两人站在宫墙上,一时间进退两难。
奇怪的是这些侍卫的着装,一袭黑衣外加一副鬼面遮面。一种说不上的奇怪。
身后火光乍现,时间仿佛倒回三年前的雨夜。
“你先走,我拖住他们,很快的。”燕华对着淮说道。
淮犹豫片刻,终是应下。淮足尖一点,借着宫墙的力越上不远处的房顶,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夜色中。
燕华收下手中的剑,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众人。
她启唇道:“你有求于我?”
霓焱抬头看着她,眼底的兴奋已经达到顶峰。他张开双臂,宽大的龙袍被风吹起,“快!快告诉我!她在哪?”
燕华轻笑一声,“她啊——”才说出两个字就止住了话头。
“凭什么告诉你?”燕华的嘴角噙着笑,看着霓焱着急的样子倒是有了几分快意。
“你!!!”霓焱气愤的伸手指着宫墙上的燕华,之后有勉强压下心中火气,“看在你是她女儿的份上,开个条件吧。”
燕华紧握手中剑,问道:“问你几个问题,如实回答,倘若说谎便再也别想见她。”
霓焱扶额叹息,“问。”
“第一,三年前发动宫变的意图是什么?”
“为了得到你母亲。”
“第二,发动宫变后追杀我的人是否为你安排的。”
“追杀?朕从不做如此下三滥手段。”
“第三,宫变一事是否有人在背后指点你,那个人是谁。”
“有,那人时常带着鬼面,朕也不知道他是谁。”
“……”燕华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事情也没有想象中的简单。
虽然他思想比较龌龊,但若他真想得到母后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若他无心杀自己说明他是在意母后的想法,也没有蠢到要让母后怀恨在心。可他的确发动了宫变,这一切未免太过矛盾?只可能是有人在撺掇他,亦或是操控。
燕华收回了这个可怕的想法,顺带还收起脸上的笑,她把手中的剑握得更紧了。再开口,声音清冷:“你应该庆幸你不是灾难的主导者。”
“怎么?你要夺回这个位子吗?”霓焱的话多了几分试探。
“夺位?本宫不感兴趣。若是日后你负了燕昭百姓,我随时可以杀了你。”燕华把剑指向霓焱,神情严肃。
“朕已回答你的问题,朕要的答案呢?”霓焱有些迫不及待地追问,这个消息他等了太久,很快就能见到她了……
“答案是——”燕华说话断断续续,霓焱的心早就提到嗓子眼了。是激动,似兴奋。
“本宫不知。”
一瞬间,霓焱额上青筋暴起,他攥紧了衣袍,脸上的表情也逐渐失控。
“你敢耍朕!”他指挥着守在燕华脚下的鬼面侍卫,“把她给朕活捉,朕定要严刑拷打!!!”
“怕是没机会了。”
燕华侧头,淮正巧取下腰间玉笛化出听风剑。
外听风,里无忧。双剑斩向前方的鬼面侍卫,一道道剑气在宫墙上留下痕迹。
待鬼面侍卫反应过来丢下手中火把,冲向宫墙上“嚣张”的两人。在侍卫冲上来的那一刻,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收手。
宫墙下,火焰接触之地浓烟四起,燃起的巨大火苗宛若一只猛兽要将霓焱拆吃入腹。
鬼面侍卫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进,霓焱有危险。退,陛下吩咐抓的人的会逃跑。犹豫之际,霓焱因为害怕怒骂几句拔腿就跑。
火势渐大,霓焱被火光围住。
“废物,来一个人救朕,剩下的去抓人!”他又骂了一句,“一群只吃饭不长脑的废物!!”
一群侍卫同时上前要去救霓焱,然后又一起退了下来。画面莫名的有些好笑。
霓焱气得扶着脑袋,他随手指了一个人,“你,过了带我离开这里。剩下的去追人。”
这时,霓焱的耳畔传来一道笛声,还有琴声,“这么浓的烟,怎么不把他们熏成腊肉!”
燕华和淮依旧立在宫墙上,一人站着吹笛,一人端坐抚琴。刚又瞧了一出好戏,怎能没点音乐助助兴?
曲毕,淮把玉笛挂回腰间。燕华则是起身把琉璃簪插入发中。
鬼面侍卫皆是一愣,但还是飞身越上宫墙。这宫墙还是头一次有如此多人踏过。
淮勾唇笑着,熟练地搂过燕华的腰肢飞身没入茫茫夜色里。
“老大,还追吗?”有人问。
“这……追吧,不然不好交差。”另一个人答。
“师兄,你把洛姨安置在哪了?”燕华忍不住问。淮一出现倒是让她看了一出好戏,有趣极了。
淮一面踏过路上人家的房檐,一面回答道:“遇到花蔡了。你说她是好人姑且就交给她,然后我就去找你了。”
半晌,落地。
抬头一看,匾额上写着——望舒楼。
楼阁内灯火通明,与外界的黑暗格格不入。虽是夜间,但客人还是多得让一旁的小二忙得不可开交。
淮领着燕华上楼,借着楼梯扶手走到一半,台上的说书先生一拍案。
“说时迟那时快,那皇子便冲到那女子面前为她挡下一击。那皇子匆匆上前帮忙,还未瞧过那女子的模样,等处理完一看,被那女子惊为天人的模样吸引两人皆是一愣。”
燕华顿住脚步,淮也跟着停下。
“二人许是在这时就瞧对了眼,在后来频繁的见面中逐渐萌生情感。建昭元年时,皇帝驾崩新皇继位。”说书先生端起茶盏大灌一口,又是一拍案的动作。
“你们猜怎么着?”这一问,立马勾起台下听客的好奇心,接连传来询问声。
“这新皇便是那位皇子。然而作为皇帝理应广新纳秀充盈后宫,这位新皇啊实打实做到了一生一世一双人哪。”
燕华的手紧紧攥着楼梯扶手,对于这个故事她实在是太熟悉了。燕华实在来不及细想,继续听着,生怕错过什么重要信息。
“但是一国之君要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就在三年前的一个雨夜,前朝宰相也就是如今的新皇发动了一场宫变……”说书人单手撑着桌案起身,茶水在他的动作下被推翻在地。
“今日老夫就讲到这儿,欲知后事来日自会相会。”说完,那说书人单肩挎着一个包袱径自离去。
没有想要的信息……
燕华松开手继续向楼上走去,也没注意淮被她留在后面。
待她反应过来停在二楼楼梯口,淮上前为她递上一把钥匙。
“师妹近日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如有事可以告诉师兄,师兄会尽力为你摆平一切。”他把钥匙放置在燕华手心。
淮为燕华指了指旁边的房间,自己则是向另一个房间走去。
“师兄!”燕华叫住正要进房间的淮,在对上淮的视线时,喉间要溢出的话顿时被她咽了下去。
淮挑眉,无声地问着她。
燕华最后只问了洛怀芜怎样。
“她被花蔡带回了宗门,明日你我再回去见她。不必担忧,一切都会好。”
燕华点点头,转身进入准备好的房中。
一夜辗转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