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喝茶吃点,聊了些家常。
在陈彦面露倦意的时候,沈锦程开口说到了重点。
“娘子,可否将借条卖给我?我一定要将这贼人绳之以法。”
沈锦程肺都要气炸了,在她苦心洗白自己名声的时候,
不知道哪个不三不四的混账,顶着她的名头在外边装病骗钱。这李大就是其中一个苦主,
这事都在李家村传遍了。
陈彦大方应允,
“罢了,我当时将欠条从李大手里买过的时候,也没想着能收回钱。”
“我只是不忍心见老实人受骗罢了。”
陈彦将借条递给沈锦程,
“你可以拿着这借条先去官府报案,称有贼人顶替你的名号做恶。”
“这人,声誉最重。”
“如有需要,我可以替你作证。”
“如此,那就多谢娘子!”
沈锦程真心感激。
刚才她差点气背过气,但现在经秀才一提点又看见了转机。
报官的话,秀才娘子愿意作证,可信度直线上升,
那么以后是不是可以把一些其它坏事也顺理成章地推到那个人头上呢?
沈锦程脑子转的飞快,
这事一定是她的熟人干的,
她不三不四的朋友确实有几个,是秦科、李大伟还是张麻子?
以后可别让她逮到!
聊完这事之后,沈锦程又开始聊入学的事宜,
再次表示想入陈彦的学堂读书。
陈彦那会还觉得她不读书可惜,
现在听见她要读书心里也不舒服。
名士风度,除了学问之外,仪表长相也占很大一头。
没见过沈锦程之前,陈彦自觉是上元县最年轻秀气的俊才。
若是沈锦程也加入这个赛道,那她岂不是有被打败的风险?
陈彦并不想收她,婉拒道:
“沈娘子,我观汝之字,功力深厚,有名家风范。”
“你这等读书人,不至于和小童一起来我的学堂开蒙吧?”
沈锦程没听出言外之意,只当陈彦在夸她的书法。
关于她的书法,沈锦程已经被夸麻木了。
虽然不着调,但是在现代她也是个货真价实的学霸。
因为性子急躁,她从小学习书法修身养性,结果书法大成,但是这易怒和急躁的性子是一点没变。
但现在她这份才能与她这个不学无术的身份和破落家境串不到一起。
沈锦程在想该怎么编造才合理。
片刻之后,她风轻云淡道:
“不瞒陈娘子,我虽然现在落魄了,但是以前家里也富过。”
“先母家中藏书丰厚,我从小誊抄,久而久之也就写的像模像样。”
岳母也是母,家中曾经富过也没毛病,就是有没有藏书其她人也不知道。
这还不随她编。
陈彦恍然大悟,随即又疑惑道:
“既然家学渊远,为何又要入我的学堂?”
沈锦程非常谦虚:“虽略读过几本书,但也不过闭门造车罢了。”
“圣人云,三人行必有我师。”
“在娘子学堂能结识更多朋友,有人指点一起讨论学问才能进步更快。”
陈彦缓缓点头,她脸上看不出表情,也不知道满意还是不满意。
沈锦程不卑不亢,
她继续询问,“娘子?不知您是否愿意收下我?”
陈彦笑而不语,她秀丽的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看着有几分稚气,但是沈锦程可不敢小瞧这位。
古人心智都成熟的早,
这番接触下来,这陈彦虽然看着像个小姑娘但是心里百转千回,门门道道极多。
陈彦托起茶盏喝茶,既不拒绝也不答应,
沈锦程只能等待。
润了润唇之后,陈彦张口道:“沈娘子,三日之后你再来我这里吧。”
“介时我再告诉你结果。”
如此,沈锦程也不多说起身告辞。
看着沈锦程走远,
陈彦拿起桌上写有沈锦程名字的宣纸条,仔细揣摩上边的字,
还用手指跟着比划,
“真是奇怪,枫林镇怎还有如此俊才。”
“怎么以前名声不显?”
沈锦程的字自成一派,陈彦收集的字帖不少,但是从来没见过这种风格。
奇了怪了,难道是她自创的?
见主人欣赏,
书童春竹疑惑发问,“娘子,既然如此喜欢为何不收下刚才那位?”
听见此话,
陈彦呵斥一声,“糊涂。”
童子委屈埋首,“请娘子明示。”
陈彦起身走到窗前,
万物生长,一片欣欣向荣。
她幽幽道:“那沈锦程虽气度不凡,但知人知面不知心。”
童子反问,
“那娘子不是被冤枉的吗?”
“您也看了,借钱的人确实不是她。”
陈彦笑了,
“春竹,不要只信一面之词。能卷入这种事件中,她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人。”
“我已经给了她机会,就看她有没有能力洗脱污名。”
春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沈锦程从陈彦那里回家之后就马不停蹄地开始收拾行李。
她明日就要去县城报案!
今天这张借据真是意外之喜,
凭此,沈锦程可以将自己变成无辜的受害者,
而且还有一个秀才娘子愿意为自己作证。
大家都会信服。
如果以后还有什么原主的破事泼过来,只要没有铁证,
那么她都可以往那个贼人身上甩锅。
这是怎样的好事!
沈锦程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哼着歌,
她得赶紧行动,以免陈彦那里有什么变故。
沈锦程根本不在乎,官府能不能帮她抓到贼人,
她要做的就是将这事公正,然后广而告之打造一个受害者形象。
收拾好时,沈锦程想外出买点干粮,踏出门口她才想起该通知杜若一声。
站了一早上,又与陈彦闲聊几刻,回到家时天色已经不早。
沈锦程环顾四周,
这时才觉得蹊跷。怎么杜若还没回来?
那些糖葫芦不应该卖这么久,
而且她给杜若的定下的规矩是中午之后就归家。
卖不完明日再卖。
“若郎?”
“若郎?”
沈锦程在院子里呼喊,她又去公用的厨房和茅厕外喊了几声,依旧没人应答。
这是怎么回事?
察觉到事情不对劲,沈锦程立刻跑到杜若买糖葫芦的街巷去寻找,但是看了一圈,哪有那纤弱男儿的身影。
沈锦程搔了搔头,
“就走了一会,夫郎还丢了?”
这两处没见到,沈锦程也懒得管。
这么大个人,自己又长了腿,她管那么多干嘛。总不能在城里被山贼给抢了吧?
正好到了繁华地方,锦程进了一家熟食店买了半斤卤肉,还有几个烤饼。
那刚出炉的烤饼颜色金黄,酥酥脆脆,
沈锦程一天没吃饭,坐在小店就着几碟小菜独自用了两个。
吃饱喝足后,沈锦程想着将吃剩的菜打包拿回家给杜若吃。看着油纸包里的残羹冷炙,她觉得这样不好看,又单独给杜若叫了一个最便宜的饼。
沈锦程掂了掂手里的东西,
满意了一点。
刚才那点跟猫食似的,她都拿不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