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的梧桐树又落叶了。
又一年的秋来了。
姜漓凭栏而坐,望着池塘里的鲤鱼痴痴的笑。
“要是他是我养的鱼儿,那该多好呀。”
她撒了一把葵籽,惊起一圈涟漪。
本来还在闲庭信步似的红鲤却猛的如一头饿狼摆尾扑了过来,生怕边上金黄的同类夺了口边美食。
他呀,以前也跟它一般。
只不过,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闲情了......
风又起,吹起几片梧桐,梧桐打着转,旋落在水面。
那痴傻的鱼儿顿时猛地摆尾,扇起一片水花。
这次却是镜花水月,一场落空。
“这又好像是我了!”
可能我真的只是太寂寞了,又开始想他了。
姜漓喃喃低语,仿佛水中倒映的云,飘啊飘,风在哪,她也在哪。
“少奶奶,杨家少爷的丫鬟又送来糕点了,您看?”一个侍女道。
姜漓皱起眉头,道:“你没告诉她我说的话么?我已经嫁人了,不合适再跟他这般来往,让我家夫君知道,会有误会。”
侍女回道:“少奶奶,我已经说了,但那侍女跪在门口,说她若把糕点提回去,会打死她的!”
姜漓道:“少来这套,这套上次我就给了他面子了,怎的又使了来?”
侍女道:“回少奶奶,那我这便把她赶出去!”
姜漓不耐烦的道:“以后呀,这样的事情不用跟我禀报了,你自个处理就好。”
“没看我这里忙的很呢!”
侍女低垂着头走了出去。
偌大的庭院,又只剩下了她和一棵寂寞的梧桐,还有几条傻傻的鱼儿。
“唉,杨双你这又是何必呢?咱们虽然一块儿长大,但我对你确实没有半点喜欢,你呀,那么多的大家闺秀,何不挑个得了?”
姜漓想到这个青梅竹马,便是一顿头痛。
二人同属一条巷弄,门对着门。
姜家和杨家又是三代交好,同为邻亲,可谓门当户对,杨双此人,也是生得俊朗明眸,皓齿白皙,一双秀手几乎比女人还好看。
从小两家就开玩笑,说是从小便是娃娃亲,长大定能在一起。
前十来年,姜漓也是没放心上,以为仅仅一个玩笑。
到得她十八岁这年,去那寒山寺中祈福,遇到了郑昀,被他的风趣幽默,姣好皮囊吸引,后来得知,那郑昀家中乃是城中大户,是数一数二的豪族。
她心中一动,便在一次春情之时交出了第一次。
还好这郑昀也非始乱终弃之辈,不出几日,便托媒人上门提亲。
他们二人成亲之时乃是秋天,那天她记得很清楚,园中梧桐盛开大放,落了满园的红叶,格外的漂亮。
用郑昀的话说,这梧桐,是来衬托姜漓的。
知道比不过姜漓,索性放肆大开,只是再与姜漓一比,悲戚落下,这才散了满满一地。
姜漓当时笑道:“郑昀,你若他日负我,我要给你灌那比梧桐叶还红的鹤顶红,你信不信。”
好在郑昀成亲之后,每日早出早归,专心打理外面生意,而姜漓,便安心的做起了少奶奶。
她又撒了一把葵籽到池塘中,肥硕的红鲤依旧一马当先,第一口吃到了这给予。
似乎是心情大好,它甩了甩漂亮的红尾,激起许多水花,在阳光下,格外闪亮。
她慢慢的放下第二把待撒的葵子,轻轻叹了一口气。
郑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越来越忙了。
他的生意据他说已经做出了这省中第一城,比以前更大了。
这是值得高兴的事,说明他们的生活蒸蒸日上。
只是姜漓从来没有经手过生意,也不懂钱财何来。
她从小便锦衣玉食,成亲后稳坐少奶奶的位置,无人撼动。
但是她一点也不快乐。
她倒是希望郑昀能别那么忙了,挣再多的钱,不也只是吃穿睡?
但是她从来没有在郑昀面前说过这些话,她深知妇道之深,在于体贴入微。
可是郑昀太忙了,一天比一天忙,有时候几天也回不了一次家。
姜漓苦闷的生活无处发泄,只能常常坐在梧桐树下,数数落叶,看看大红鲤鱼。
倒是那杨双,不知道发的什么疯,没事还经常派人送一些糕点。
但大多都被他赶了出去,就连那唯一一次收下,她也是转身便丢了。
说来,杨双在姜漓成亲之初,销声匿迹足足一年之久。
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姜漓也没有问过,在她心里,做女人就是要本份。
“小姐,小姐,少爷回来了!”姜漓的陪嫁丫鬟兴奋的来报喜。
姜漓面上露出了笑容,无论如何,从始至终,她都是深爱他的。
“少爷现在到哪了?”
陪嫁丫鬟道:“去了主院,给老爷夫人请安去了。”
姜漓一愣,往日郑昀再忙,多少天没回,都会第一时间来看自己。
她狠狠抓了一把葵籽,丢进了鱼塘。
“小姐,您,您不开心?”
丫鬟小心问道。
姜漓收了收情绪,站起了身,道:“回屋!”
她也只是发一发小女人的脾气,发完了,她便有分寸的收了回去。
丫鬟知道小姐是想化个妆,梳理一下。
她急忙跟上,道:“小姐您慢点,别摔倒了。”
姜漓却置若罔闻,她必须要以最好的状态,最美的容貌迎接她的夫君。
只是她刚刚走到院门口,却与郑昀撞了个满怀。
郑昀一愣:“你干嘛去?”
姜漓冷哼一声,甩手就走,分明不给他好脸色。
郑昀一把拉住姜漓,朝丫鬟道:“你先退下去。”
丫鬟急忙离开,还遣走了周边待命的侍女,她知道,少爷少奶奶可能又要做荒唐事了。
姜漓大声道:“臭家伙,放开我,你干嘛?”
郑昀一把拉过开她的身子,狠狠的抱着她:“你说呢?”
说完他便啃了过来。
姜漓顿时双眼一迷,仿佛又看到了红鲤鱼饿狼扑食的场景。
一场云雨,姜漓没了半分气力,瘫坐在他身上,道:“夫君,您今儿可真饿。”
郑昀倒了一杯酒递了过来,道:“娘子,来喝杯酒。”
姜漓笑着道:“你知道我向来不喝酒,今日却要我喝酒,是何居心?”
说完她却仰头一口吞了下去。
酒方下肚,她忽的感觉腹部绞痛,仿若遭遇千刀万剐。
她想要向郑昀呼救,却被他一把掀落在地,面目狰狞。
那药力发作好快,她脑海顿时一片混沌,精神也开始泛散,她不明白为什么:“你,你在酒了放了什么!”
郑昀却是冷冷的看着自己,与刚刚肌肤之亲时判若两人,他没有丝毫感情的说道:
“没什么,就放了一点点鹤顶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