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
“羊”其实并非真正的羊，而是……一些羊人。
头上生着两根羊角的人。
车厢内的羊人们似乎没有注意到在火车头里观察着他们的六人，照常进行着一些日常活动。
嗑瓜子，喝酒，聊天……
如果除开他们头上那两根极其显眼的羊角，看上去就像是一些正常的人在火车里而已。
“门开了。”
一片沉默中，夜曜陈述了一下事实。
“总留在一开始的地方，是通不了关的。”
夜曜再度陈述了一次事实。
高明瞪了夜曜一眼，随后干咳了两声。
“咳咳，那我们就抓紧搜集一下情……”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就径直越过他，朝车厢里走去。
是魏一心。
这个女人压根儿就不在乎高明——也不在乎这个所谓的队伍。
高明的脸色难看了起来，但当他的目光扫过魏一心腰间别着的长剑之时，他脸上最终还是保留了一缕微笑。
“我们散开来搜集一下情报，如果没有意外情况发生，三十分钟后就在这里集合，汇总一下情报，OK？”
“嘁，忒瘪三。”
第一个出声的是王琪玮，不过，他并不是附和高明的话，而是以一种极其嚣张的态度，啐了高明一口。
而后，他便和魏一心一样，径直越过高明，朝着车厢内走去。
这下子，高明的脸色才终于彻底黑了下去。
魏一心不搭理他，他忍了，人家确实不好惹，而且，听自我介绍时说，她的武力值很高，说不定之后的游戏中，他高明还得求人家。
你王琪玮呢？你算个什么东西？高明一眼就看出来这家伙纯纯的社会垃圾，手上有一把折叠刀，硬是给你了不起完了，还学人家魏一心甩脸子。
不过好在剩下的几人，包括林恩，都没有“擅自行动”，而是等到高明说完了之后，才各自走向车厢。
高明走在最后。
他看向王琪玮的眼神中，闪过一缕晦暗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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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很快就分散到不同的车厢中。
“羊”车厢一共有十节，而通往后续车厢的门被锁住了，打不开，也不知道是要找钥匙，还是说和他们在火车头那时一样，等到某个特定的时间，这门就会自己打开。
夜曜俯着腰，观察着这道锁住的车门。
“有什么发现吗？”
背后传来魏一心的声音。
夜曜直起腰，回头看向她。
“魏一心女士，我确实有一个发现，”夜曜嘴角勾起一点弧度，“不过，想要听的话，就拿情报来换。”
魏一心“呵呵”笑了一声。
“夜曜同学，你看上去好像不惊讶我会找你交流。”
夜曜耸耸肩。
“毕竟我是准战地医生，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你应该已经找过那位林医生了，他没有答应和你合作，是么？”
魏一心这个时候眼中才闪过一缕惊讶，她放下一直环抱在胸前的手臂。
“你怎么知道？”
夜曜摊开手。
“很简单啊，你从一开始就没有要和高明律师合作的意思，在火车头连接车厢的车门打开之后，更是自顾自地就往这里面走，但你不会不需要队友的，高明律师说的那些分析还是有道理的，这很有可能是一场分阵营的团队游戏。”
“所以，你会想要拉拢珍贵的医生，合情合理。”
“作为习武之人，你应该注意到了，在火车头你和王琪玮起冲突的时候，高明有和我说过悄悄话，所以，你就默认了我被你拉拢的可能性很低。”
“现在想来，你一开始就和王琪玮起冲突，不是要维护你和林琳同学作为女性的权益吧？你只是想借着这个机会看看我们这些人的‘成色’，这招很聪明。”
“综上，你现在跑来，单独和我见面，那就一定是你在林医生那里碰了壁，所以才会找我来试试运气。”
夜曜解释完，魏一心面露欣赏之色，“啪啪啪”地鼓起掌来。
“很强啊，学生仔，你比林恩更适合当我的队友。”
夜曜微微一笑，反问道：“那你有什么能力，能当我的队友？”
魏一心一怔，随后她仿佛是听见了某个好笑的消化一般，哈哈大笑起来。
“我能打，这就是我的能力。”
夜曜微不可察地撇撇嘴。
魏一心没有注意到夜曜的微表情变化，她笑着伸出手。
“考虑好了么？学生仔，比起那个令人生厌的虚伪小人，我应该更适合一点吧？”
夜曜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伸手握了上去。
两只手一触即分。
“好啊，那么我们现在就是队友了，”魏一心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她用余光观察起四周，“情报交换一下。”
“你先说。”
夜曜镇定地开口。
魏一心似乎是确认了什么，她的余光没再四处观察。
她看向夜曜。
“行啊，那我先说……我发现，在‘羊’的眼里，你、我还有其他玩家，都长着一双羊角，是和他们一样的人，不过，有趣的是，他们一眼就认出我们不是本地人，而是从外界来的游客。”
夜曜眼底思索之色一闪而过。
“到你了，学生仔。”魏一心催促了一下。
夜曜中止了脑海中的思索，对着魏一心，露出一个职业假笑。
“我发现的情报——”夜曜指向锁住的车门，“这道门，虽然看上去是锁住的，需要钥匙解锁，但其实并没有所谓的钥匙，我估计是和火车头的那扇门一样，需要等待到某个特定的时间才会自动解锁。”
“哦？”
魏一心挑了挑眉。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困惑，夜曜耐心解释起来。
“我仔细看过这道门，还有火车头的那道门，发现它们的外观和锁的内部结构几乎一模一样，而且，”夜曜用手指顶住车门上的锁孔，用力转动了一下，“听到了么？里面并没有上锁，但我们还是打不开。”
魏一心面露震惊。
“听？你光靠听，就判断出来了？”
夜曜松开手指，微微一笑。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夜曜，大炎太平洋战区准战地医生考核第一名，我看你有军人的习惯和作风——你应该不用我来解释这个名词的含金量。”
夜曜面露遗憾。
“可惜的是，仗打完了，本来板上钉钉的铁饭碗还没端上就没了。”
夜曜心里泛起嘀咕。
现在更可惜，泰拉估计整个没了——不过，也不用考虑就业问题了，也算是因祸得福？
魏一心木木地点点头。
她现在也不想追问夜曜到底是从什么地方看出来她军人的身份的了，她就是太平洋战区的，早就听说了有这么一个离谱的准战地医生，却没成想就是眼前的夜曜。
“好了，之后再聊，别让别人看出来我俩的合作关系了。”
该说的都说完了，夜曜便朝着魏一心挥了挥手，告别。
在去往其他车厢之时，他似乎看见两道黑影钻进了厕所。
夜曜嘴角微微上扬。
事情变得有意思了呢……
他并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他背后，魏一心那满脸的怅惘和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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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曜准备直接去找高明律师。
他不擅长套话，比起和人交流，他更喜欢从蛛丝马迹中找到线索——也就是说，和物交流。
不过，他不擅长，不代表别人不擅长。
如果夜曜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高明自我介绍的时候，可是说过，他的特长，就是话术。
平心而论，高明在试图当上队长的时候，他说的那些话，也算是挺有水平的了，但奈何这个队伍中的每个人满打满算认识也还不满一个小时，这才导致了现在玩家队伍的离心离德。
在封闭的车厢内，要找人还是挺容易的，一节一节找过去就是了。
夜曜很顺利地在第四节车厢中找到了高明。
高明律师此刻正在和一位头生羊角的老妇人交谈，看他们交流的样子，估计是谈得比较高兴。
高明注意到了夜曜的到来，他给夜曜一个眼神。
夜曜心领神会，默默站在火车的窗边，等待着他们的交流结束。
高明那边似乎还要一会儿，夜曜干脆就趴在窗边，看着窗外的风景。
这里似乎是一个与世隔绝的村镇，火车的运行轨道绕着小镇一圈，在窗边往外面看，很顺利就能看到小镇的全貌。
而再往远处看一点，则能看见一个巨大的湖泊。
湖泊周围的岸上能看见一些工业建筑。
而包裹着这所有的，则是连绵的雪山，其中最高大的那一座，不知道是不是夜曜的错觉，他总觉得这座高山在注视着他。
还有一点值得注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季节的原因，火车外面飘着很大的雪，而那片湖泊也全都结了冰。
夜曜眺望着那座给他一种奇怪感觉的雪山。
山会注视人么？
那股被注视的感觉越发强烈，夜曜眼中泛起一阵疑惑和迷茫。
恍惚之间，一颗长着手脚的奇怪巨石的形象浮现在他眼前，祂似乎察觉到夜曜的窥视，缓缓朝着这边看过来……
“啪。”
夜曜的肩头被人猛地拍了一下。
夜曜惊醒了过来，他大口喘起气来。
拍夜曜肩头的，正是高明。
看到夜曜这幅样子，高明皱了皱眉头。
“夜曜同学，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
夜曜深呼吸两口气，平复下自己不稳的呼吸，随后他摇了摇头。
“没事，多谢关心，只是哮喘犯了。”
哮喘？
高明深深看了夜曜一眼，没有揭穿他这个拙劣的谎言。
“那你自己多照顾好自己，毕竟你才是专业人士嘛，肯定比我这个医学白痴要懂得多。”
高明打着哈哈。
夜曜尴尬的笑了笑。
“那个，队长，先不说这个了，我想和你先交换一下情报。”
高明微微一顿，随后他看了看周围，拉着夜曜到了一个角落。
“你不信任其他人？”
夜曜当然知道高明指的是哪些“其他人”，他做出一副吞吞吐吐的犹豫样子。
“那个，我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高明心中一喜。
“讲！我是队长，有什么，我能解决！”
夜曜嘴角微不可察地一勾。
“那好，队长我就直说了，我刚刚看到魏一心和林医生在说些什么，他俩看到我来了之后就闭嘴不说了。”
高明脸色一沉。
他就知道，林恩不服他的领导，还有那个目中无人的魏一心……
可恶，要不是她能打……
他都记下了！
夜曜看到他的表情，心中便明白高明已经上钩了。
他目光挪到高明阴沉的脸上。
夜曜心中叹了口气。
高律师，不是我特意要针对你，实在是你自个儿太实诚了——明明知道自己的事儿在京都日报上都有报道，还一点遮掩都没有。
你的那个京都法律事务所，不就是前不久爆出丑闻的那个事务所吗？而且，那件丑闻的主角就是你的助手吧？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谁不知道那个助手只是推出来顶事的。
魏一心估计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会对高明这般冷淡和鄙夷。
夜曜回忆起自己听过的那个新闻。
他可不想和一个人渣做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