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星汉感觉自己做了好长好长的一个梦，以至于梦中的他又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鬼打墙”了，一直未曾醒来。
梦中利星汉先是见到了一个血肉模糊的巨大白虎，身体塌下去大半，奄奄一息。老虎旁边还有一只小虎，呜咽呜咽的悲鸣，大老虎挣扎的将虎头挪过去，填了填小老虎。
而和利星汉站在一起，有一群看不清面庞的人。梦中的这些人手中或是拿着镰刀，或是捏着木棍。
此刻见利星汉看来，将利星汉和血肉模糊的老虎围在中间的众人纷纷高举起手中的武器，口中整齐的呼喝道：“杀了它，杀了它，杀了它。”
利星汉看着舐犊情深的老虎，心中有些难过。见利星汉许久未有动静，一道身影将镰刀举在胸前，一步步朝着小老虎走去。
“不要!”利星汉伸手抓去，那道举着镰刀的身影爆开来，顿时满天血雾，洒了利星汉一身。
看看满是鲜血的手掌，利星汉难以置信又惊恐万分。爆开的身影只剩下了头颅，掉在地上。
更加邪魅诡异的是，那头颅竟是还能对着利星汉开口说话，“为什么阻止我？这不是你的选择吗？”那头颅用有些无辜的口吻，质问着利星汉。
“我的选择？”利星汉闻言再次凝神朝老虎看去，赫然发现这正是在迦叶钟前，第一次敲钟之后，见到的老虎和村落。
“啊~”利星汉再也抑制不住涌上心头的各种情绪，痛苦的嘶吼着。
“对啊，这不是你的选择吗？”那头颅再次开口，却是变幻了模样。
嘶吼的利星汉望着眼前的身影，各种情绪都消散了一些，心中只剩愤怒。
开口的是背对利星汉的阿修罗，嗜杀的神魔用脚踩着法明肩膀，活生生的拔下了法明的头颅。
“伏魔！”利星汉怒喝一声，一拳朝着阿修罗的后心窝打去，却感觉自己打在了一堵铁墙上，震得虎口开裂。
阿修罗仍未转身，头颅却是诡异的一百八十度转过来，利星汉看到阿修罗的身体，却是顶着法逸的脑袋。
只有眼白的灰暗眼睛中流出血泪，黑黝黝的手臂举起法明带着一半脖子的头颅。利星汉见到法逸和法明一起蠕动嘴巴，“种因得果，这是你的选择。”
利星汉感觉心脏像是被用力的捏了一下，心中万念俱灰，只剩懊悔。
一只手掌在身后拍了拍他的肩头，利星汉茫然的转过身去，看见了清净师叔、禄慧师叔、降宿师兄还有开宿师兄等等一系列禅山上见过的面庞。
见他转过身子，那禅山上的弟子纷纷侧身，让出了一条空隙。顺着空隙看过去，利星汉看到了师父渡济，还有渡济身后牵着韩宝珠的手的静姨。
待得利星汉聚焦在他师父渡济身上，渡济、韩宝珠还有静姨和禅山的弟子，一起开口，“这是你的选择，以杀止杀，以血还血。”
异口同声的话语如同咒法，侵蚀着利星汉的心神，“以杀止杀，以血还血！”
“以杀止杀！以血还血！”梦境中的一切都如镜子掉地上般崩碎开来。利星汉腾的坐起，双目变得通红，嘶吼着。
这一吼，把焦急的站在一旁的渡济吓一大跳，退后一步。血色的眼睛看见渡济，利星汉心中升起一个念头，“不是我，是他！杀了他！”
念头升起，利星汉正欲有所动作，瞳孔中映射出一张圆脸，有些好奇的看着他。
接着利星汉感觉额头被人一点，冰凉的感觉顺着被点的额头传至全身，心中的嗜杀之意渐渐褪去。
眼神恢复清明的利星汉再看向如师如父的渡济，鼻头一酸，遭遇的诸多恐惧、困苦、懊悔全部变成了委屈堆积在心头。
不等诉苦，利星汉便感觉脑子一沉，再次睡去。迷迷糊糊间，利星汉听到一些师父关心则乱的焦急话语。
“王猛！你是个锤儿的八境道修！你用的什么狗屁招魂之法！他都睡了十天啦，怎会起来怪叫一声又晕过去！”在渡济有些焦急害怕的言语间，利星汉还听到了邦邦声，好像用手拍脑袋的声音。
王猛捂着头，胡乱的躲避着他老爷的地痞流氓式出手，不敢招架格挡。
拍了几十下，许是拍累了，渡济坐到地上，对着王猛瞪大双眼，嘴中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王猛这才放下手，有些没脸皮的笑笑，对着自己老爷解释道：“这确实是道门的阴煞之气，方才少爷已经是神游天外，我的招魂之法确实让他元神归为，醒来过来。”
“瞧把你能的，什么少爷？又不是我的种，一个捡来的徒弟罢了。”渡济的脸色缓和了一瞬，又吹胡子瞪眼的问道：“答非所问，那他怎么又昏过去了？”说罢，渡济扑腾着站起来，抬起手就欲再给王猛的脑袋来两下。
王猛反应迅速的后跳一步，拿手捂住脑袋，“老爷莫急，这，这位弟子少爷体内，虽是道门阴煞之气，却又与我所熟知的不同。”
“我所见过的额阴煞之气，都是冰冷阴毒的，但他体内，却是十分刚烈霸道，侵蚀他的心神，诱发他无边的杀气。”
渡济听闻王猛的话语，停下前扑的身形，思索片刻后之后问道：“你是说这股阴煞之气，会让人入魔，从而心智受影响，变得嗜杀？”
见王猛点点头，渡济喃喃自语道：“不应该是乾达婆吗，怎的变成了阿修罗”渡济回头看看利星汉，“难道这小子四五不分，掰着手指头数过去，漏了大拇指？”
王猛待得老爷自言自语完，接着说道：“于是我以气攻气，将那阴煞之气全部逼到了他的丹田，形成了如七境修士一般的金丹，压制住了那阴煞之气，但那个阴煞之气形成的丹丸，随时可能因为他的心境不稳，爆发出来。”
“意思你没把那什么阴煞之气逼出来或者打散掉？”渡济一点点的转过头，眼神中有些杀气的问道。
王猛这次摇了摇头，“老爷，他体内的阴煞之气相当霸道，吸骨俯髓，若是那样做的话，可能性命不保。”
“还说你不是狗屁道修？”啪啪啪，“不准挡！”咚咚咚。
敲了几下的渡济似是累了，转过身蹲下去，望着利星汉紧闭的眼眸。老人有些小心的问道：“谁有办法解决？”
望着比起记忆中苍老了许多的背影，王猛感觉渡济此刻的腰背又陀下去了一点，思索着回答道：“若是宁夜宁夫子还在世，一定能有办法。”
“说点现实的，天书行吗？”
“老爷您不是见过天书吗，并无夫子神通，不过它可能知道一些偏门方法。”
“嗯，当世之人中呢？”
王猛想了一下，“若是当世之人，传闻禅山大住持法净的无垢体，肯定也行，但是老爷你方才所说这些年的经历。”王猛话语一顿，和渡济同时无奈的笑笑。
“延国小天师魏谦之魏道长。但我们是大原人士，不太好上大雪山，进入那五雷观。”
渡济似乎想起了什么，“朝暮道姑和你说的那个张宝泉呢？”
“朝暮师父应该不行，毕竟受您之托，将所有的本事都教给我了。”不知何为，提起师父的王猛露出了一丝异样的表情，不过背对着他的渡济并未看到。
“张道长更不太可能，他一开始修的是天师道中的扶龙术，重在气运的运，也在己身，不太能有法子。”因为相处过很多年，王猛更加清楚一些，补充道：“况且这些年，他发现气运不能助他入超凡，因为宁夫子挡住了那扇门，所以他去修天道去了，天道的太上忘情，他现在连老婆孩子都不怎么在意了。”
“还有吗？”
王猛陷入沉默，没有得到回答的渡济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难道真的再上一次禅山，放个更厉害的帮忙？那还不如出海去找找那帮消失的龙虎山道士。”
思索间，王猛突然想到了一个传说，兴奋的开口到：“老爷，还有一个办法！”
感受到王猛那股子兴奋劲儿的渡济转过头，眼中有精光射出。
王猛不敢吊渡济胃口，连忙说道：“相传大原的开国皇帝以武入道，百毒不侵！”
渡济翻了下白眼，“说当世之人，难道我去黄泉路上找那个什么朝阳皇帝吗？”
王猛却是摆摆手，“不是的不是的，传言中的超凡武夫，身躯不灭则神魂永存。”
渡济这下听懂了王猛在说什么，关于超凡武夫的种种神奇，渡济也是早有耳闻。
但渡济却是开始蹲着的身子开始在地上翻找什么，嘴也没有闲着，慢悠悠的开口道：“必须武夫超凡吗？其他儒释道三家呢？若是不管不顾，他还能撑几年？”
王猛仔细想了想，还沉浸在找到办法中的圆脸道人喜悦之情还未消散的说道：“其他超凡自然也可以，老爷真厉害，这是不是以前你总教育我的，举一反三。”接着，王猛有些严肃的说道：“若是修行道家练气法门，按一般的修行进境，能撑五年。”
渡济终于找到了顺手的石头，站起身来，有些目光炯炯的盯着王猛，“那不如这五年间，王猛你试试能否再上两个个台阶，成为超凡修士。”
“嗨，老爷你可别说笑了，我这十年来勤勉修行，未得半寸的提升，这七境往后，果然是一山比一山高，太难了。此生能见见九境风光，王猛便心满意足。”王猛有些不好意思的摆摆手，接着看着捏着石头走到自己面前的渡济。“咦，老爷你拿块石头干什么？”
“那你是想得什么狗屁办法！老爷送你羽化登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