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又是一个夜晚,月亮刚刚从云里探出头,周围就被一层光晕包裹住了,洁白的月光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投射在大地上呈现一片粉红,有种说不出的风情。
就在寺院内的那个小图书馆的值班室里,大胡子和尚正坐在椅子上对着一个香艳的女人发呆。那女子肌白如雪,貌美似花,正露着个后背搔首弄姿,直弄得和尚心里发痒。
“你、你怎么又来了,这不是你这种人来的地方,给我、我出去。”和尚对着女人呵斥,可是颤抖的声音已经出卖了他,语无伦次,他非但没有任何驱赶女人的动作,反而对着女人白花花的后背吞了口口水。
“你讨厌,什么叫又,人家分明和这位帅哥你初次见面嘛。”水仙花把腰肢扭得像乱舞的蛇,一副嗲声嗲气叫的人心血沸腾,她突然趴在了地上,一点一点地向椅子上的和尚爬过去,“帅哥,一起来玩呀!”
水仙花身上散发出了一阵迷幻的香气,让人神魂颠倒,意乱情迷,那花和尚虽武力高强,可六根未净,哪里受得了这种诱惑,二话不说恶狼一样扑向了对方……
“哈哈哈……”水仙花放肆的笑声传出了屋外,在空中回荡。
与此同时,李元忠已经站在了藏经阁门前,听到那不可描述的笑声,大骂了一句禽兽,然后把一个被打晕的沙弥拖进了花圃中,再轻车熟路地打开了藏经阁的大门,飞一般往楼上而去。
有水仙花拖住花和尚,这次时间就充裕了很多,可李元忠还是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之处,这藏经阁和上次有点不同了。
“你有没有发现,木灵子好像少了很多?”他问朱元璋。
上次打开藏经阁大门时那种铺天盖地而来的木灵子这次却不见了,空中只漂浮着零零散散的几个灵子,和上次的情形天差地别。李元忠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到了顶层,朱元璋先用一团黑气缠住了那根会发出响声的麻绳,然后命李元忠去解开那块有符文的木牌。
可当李元忠伸手到符牌前却突然停了住,朱元璋质问干嘛停下来,他说:“声音呢,木之心的心跳声怎么也没了?”
“遭了!”朱元璋大叫一声,“快打开看看。”
李元忠揭开符牌,看到藏在后面有个被茂密树叶遮挡的凹陷,上次木之心的声音就是从这里发出的,可等他拨开那层叶子,却发现里面黑洞洞一片,是空的!
“木之心怎么没了!!?”一人一鬼愣在了原地。
就在这时,藏经阁外忽然哎呀一声传来了女人的尖叫,接着就是噼里啪啦一阵打斗的声响,可很快就没了动静,四周又静悄悄的了。
朱元璋大呼上当,可能中计了,要赶紧离开。
李元忠忙翻到窗上,飞身逃出,不想人还在空中,只见藏经阁下忽然亮光刺眼,一张横竖相间的金色大网正铺天盖地张开,向他席卷而来。
“是袈裟!”
朱元璋大叫,一团黑气正要从李元忠额头凝出,一张巨大的手印却从袈裟中伸出,一掌打中李元忠胸口。
“佛手印……”朱元璋在脑海里怪叫一声,黑气尽散,一下子没了声响。
李元忠在空中倒飞出去,重重摔进寺院外的树林里,顿时浑身剧痛,嗓子一甜,一口老血喷得满地都是,两眼金星乱冒,只硬撑了半会就昏死过去。
黑夜如是,这时的月亮又从黑云里透了出来,之前那笼罩着月光的红色已经被一扫而空,皎洁的月光重新铺满大地,恢复了安静和祥宁。
不知过了多久,李元忠从昏死中醒来。他感觉身体好似被掏空一般,有点感应不到自己的肢体了,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地上,试着动了动手指,一股剧痛就传遍了全身,呃一声就想吐,这时眼前一黑,有人将他扶起,旁边被挪过来一张椅子,让他靠在了上面。
李元忠这才看清四周,看见一尊菩萨像,发现还在寺院中,貌似就在大雄宝殿。水仙花正披头散发地坐在一旁,身上已经被披上了一件僧人用的衣裳,之前的放浪形骸也早已不见踪影,这时规规矩矩、低眉顺眼地大气不敢出,只有眼珠子转来转去小心翼翼四处张望,正撞上李元忠看来的眼神,就朝他另一旁努了努嘴。
李元忠艰难地侧过脸看另一头,突然听到了一阵哭声,就看见了滑稽的一幕。那个大胡子花和尚正跪在地上,鼻青脸肿,身上更是青一块紫一块,好像被谁揍了一顿,正被一群怒气冲冲拿着棍棒的和尚围着,低着头在哭。
“净空,你可知罪?!”一道洪钟般的声音从李元忠正前方传来,如雷贯耳。
李元忠抬起头望见了一位老僧。那老僧身形高而瘦削,须白长眉落到了两鬓,眼眶深陷却目光如炬,虽满脸皱纹但又双颊红润,手持一柄金禅杖正直勾勾地盯着那大胡子。
大胡子立刻全身俯首贴地,一把鼻涕一把泪大叫道:“弟子知错,甘愿受罚,请宝华方丈降罪!”
宝华方丈?李元忠一眼看到了老僧身上披着的金色袈裟,上面满是横竖相间的金色条纹,终于明白自己是被谁打伤的了。
“华夏之木,气聚东方,藏于杭,滋万物,镇四方精怪,守一方安宁,我等寺院守护此木之心,几百年从未有失,你却将它弄丢了!实在罪该万死!”老方丈长叹一口气,“哎,可事已发生,即使重重罚你也于事无补,只是你六根未净,还整日想着和女人的苟且之事,不严加惩戒,日后还会再犯,罚你入水狱修身格内面壁思过一年,每日念金刚经两遍,清心咒十遍。下去吧!”
大胡子还趴在地上不肯动,被几个身强力壮的和尚架起来,拖了出去。
这时老方丈转过头,盯住了李元忠和水仙花说了句:“把这两位带到我禅房来。”
话音未落,李元忠就被两个和尚左右扶起,几乎是被拎着走出了大殿外,这时外面天已经大亮,他发现四周的环境眼生,这里已经不是灵隐寺了,就问:“这是在哪?”
一个和尚答:“上天竺,法喜寺。”
上天竺法喜寺是距离灵隐寺不远的一个寺院,灵隐寺周围有上、中、下三个天竺,这上天竺就是其中最大的一座,藏在深山之中,之前李元忠只是听说过,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来到这里。
“你们要带我们去哪儿?你们不能囚禁我,这可是法制社会,我要报警了!”水仙花被一个和尚拧住了胳膊,在被拖着走,想要反抗却无济于事。
这些和尚并不理会她的话,甚至对水仙花的美色都毫不动容,只说是方丈有请,稍安勿躁,就把两人带到了一个别院的禅房内,然后锁门而去。
水仙花气哄哄地把房门拍得砰砰响,可忙活半天也逃不出去,索性一屁股坐到了人家禅房的床上,埋怨道:“都怪你!我就说勾引和尚是作孽吧,现在好了被人关在这破屋里,手机也被收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我人家可是生意人,一天几十万的流水呢……早知道就不答应你的鬼要求了,到时你可要照价赔给我。”
李元忠哪里有心情和她斗嘴,中了一招佛手印,元气大伤,这时心若空腔,难受得要死,又缓缓瘫倒在椅子上,大口喘气,而朱元璋这会也没了动静,李元忠唤了他好几次都没有出现,看来也伤的不轻。
吱呀一下门开了,那老方丈已经脱下袈裟换了身便装走进来,二话不说径直来到李元忠身前,把一颗药丸放到了桌子上,然后端过来一杯茶,让他吃。
“这、这是什么?”李元忠警惕地问。
老方丈一把将水仙花从自己的床上拎下来,自己盘腿坐上去打起了禅,说:“回气丸。”
李元忠看着桌上那颗绿色的药丸,感觉不是什么好东西,一时不敢动。
水仙花眼睛滴溜溜转了转,说:“你想毒死他?”
老方丈冷哼一声,呵斥道:“这位姑娘,我知道你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但也请你说话注意一点。这回气丸是用木灵子淬炼而成,吃了能散瘀活血,回气固原,这位小兄弟要不要吃,自己看着办。”
李元忠拿起那药丸,闻了闻,一股熟悉的味道就窜进了鼻子,二话不说仰头就吞了进去,一碗茶水饮尽,药丸已经到了肚里。
这回气丸不愧是用木灵子制成,除了补充木气之外,还能让人快速恢复体力与自我痊愈,吃下才不到一分钟,李元忠元气就已恢复大半,朱元璋也哎呦哎呦叫唤着出现了。
“谢谢这位大师。”李元忠从椅子上下来,马上主动认错,“我知道我们私闯灵隐寺触犯了寺规,但是那木之心真不是我们偷的,我到藏经阁的时候,木之心已经被盗了。”
水仙花啊一声,叫道:“原来你让我来,是为了掩护你去偷木之心?!你个天杀的,早说就算给我十万个手链我也不会帮你……”见方丈忽然瞪着自己,连忙解释道,“我可没拿木之心,是他买通了我……我只是帮他去勾引那个,那个……好吧,我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方丈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缓缓而道:“其实我知道木之心不是二位所偷,刚才我已经问过了净空,早在你们来寺内的前几日,木之心就已经被偷走了。他知道因自己的疏忽而犯下大错,不敢承认,于是想待自己去把木之心找回来,再放回去,这样就可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而瞒天过海,可不想你们又来了,这才东窗事发。”
李元忠心说难怪空中的木灵子少了那么多,又问:“那大师您是不是已经早已知道这事,否则你怎么会提前埋伏在寺院附近。”
方丈摇摇头:“我不知,我要知道早就严防死守,木之心也不会被偷了。木之心虽然在灵隐寺,但其实是由我们上、中、下三天竺和灵隐寺共同看管,我前几天去外地参加佛会,昨晚提前回来才发现木灵子少了,立刻前去藏经阁,正好撞上这位水仙花姑娘在和净空搞七搞八,就收拾了他们两个,又见你从藏经阁内跳出来,所以连你也一块收了。”
听到这,李元忠和水仙花都羞愧难当,默不作声。
方丈继续说道:“你们既然知道木之心所在,必然懂得这是一方神物,神物被盗,如果这件事要传出去被上面知道,我们三人还有净空,乃至整个寺院的人都吃不了兜着走,严重些说不定要去坐牢。”
“啊!”李元忠和水仙花同时惊呼,“这么严重?等一下,你说的上面是谁?”
方丈神色严肃,冷哼一声:“你说呢?你们以为杭州这么大一座城,人家官家真的一点风水不看的么。”
李元忠立刻明白了,这时头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这会水仙花首先坐不住了,站起来就问:“那现在应该怎么办?我可不想再被那些人带走了。”
方丈叹口气道:“当务之急当然是找出谁偷了木之心,把它取回来。我已经去过藏经阁,在树叶的夹缝里,我发现了这些东西。”说着从身边拿出来一个布袋,将里面的东西倒到了桌子上问李元忠,“这些东西可是你留下的?”
倒出来的东西很细小,像是一层轻薄的灰尘,可看上却闪闪发光。李元忠凑近仔细一瞧,再蘸了点在手指上搓了搓,发现竟然是金粉。
“这是黄金的粉末,不是我的。”
“那就是之前那个盗贼不慎留下的了。”
水仙花这时像想起了什么,说:“那净空和尚见到我的时候,说了句‘又来’,我当时还奇怪他为什么要说又,现在看来,之前那个小偷应该也是用了美人计这招去把木之心偷了吧。”
方丈点点头:“净空是我宝华的徒弟,多年前来寺院想偷一尊佛像被我发现……但他本性不算很坏,我收他为徒,在我座下受我调教多年,其实早已脱离红尘的俗事,普通女子根本无法撼动他的凡心,而能让他动心者必定不是寻常人。”
这时朱元璋已经复原,忽然在李元忠脑海中说话了:“小李子,你去问一下这老家伙,那花和尚命格是丙火还是丁火?”
李元忠照着问了方丈一遍。
方丈沉吟片刻,恍然大悟:“净空命格是丙火,《滴天髓》有云:丙火猛烈,欺霜侮雪。能煅庚金,逢辛反怯,原因就是因为丙辛相合……”看了一眼桌上的金粉,“辛就属金,意象珠宝,那盗贼怕不是只金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