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世,当死得其所。”
与鬼庭刑部雅孝一战,只狼明悟了很多东西,作为将军在战场上战死,慷慨悲壮,即使是只狼也不禁感慨他确实是条汉子。
鬼庭刑部的马在原地踟蹰,这高大的战马失去了它的主人,彷徨失措,用头顶起鬼刑部的尸体,往城池里飞奔,这是匹忠义的战马,即使主人死去,也不会辜负人马之间的羁绊。
只狼没有管这匹马,他回想起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鬼庭刑部的枪法炉火纯青,动如雷霆,守势如山,一手旋转雷池差点让只狼葬身于此。他唯一的破绽只有那匹受惊的战马,也可以说,只狼的存在便是敌人的破绽。
战场上没有重兵把守,只狼没有想到鬼庭刑部竟这样被自己杀了,龙胤果真是恐怖的东西,死而复生,神话传说的力量,留给敌人的只有恐惧。
“那么…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只狼心中疑惑更多了,如果大将不是一个人,他哪里有机会刺杀他?
有可能兵士全在外城把守,这片战场只是内城外围的一片空地而已,死的也都是想要潜入的忍者。
估计鬼庭刑部也没想到,自己会死于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小忍者之手。
这场刺杀,也是一场堂堂正正的战斗。
只狼朝战场上的高楼走去,地面上的芦苇和雪给阴雨的天气增添了几分冷寂,那名为鬼庭形部雅孝的男人为履行身为大将的职责而战斗至最后一刻,明明发现只狼有龙胤之力,也不狼狈逃跑,而是奋力一搏,置之死地而后生,这种浴血之心,如何不让人感叹他的英勇。
他的全身刚刚经历过一次强化,此时状态前所未有的良好,他缓缓前行,收刀入鞘。
所谓的龙胤让他的感知更强了,远处那座古朴华美的楼阁里传来杀戮的声音,男人的挥刀声凌厉凶狠,他本该立刻向北走去,打开那座封锁二十年由大将一人守卫从而无人打开的大门,如今却是有点疲倦。
他慢慢走向那个阶梯,鬼形部的枪头已折断一角,但锋利无比,他的勾镰枪不愧是一件神兵,找佛雕师把枪头装于忍义手上,便是一柄长枪,届时他战斗之时,忍义手出其不意弹出一把长枪,必能一击制胜。
由佛雕师制作的忍义手机关精妙,能搭载多种机关,目前装上的忍具就有螺旋手里剑,爆竹以及寒光斧。
这光亮巨大威力惊人的爆竹是他在苇名外城一个商人手里买到的,据说是从西洋来的。
这是西洋人的发明,爆竹光亮极大,声音极响,威力也不错,那商人只卖了十套爆竹,便坚决不肯再卖了。
“为什么不买?这可是非凡之物,你猜猜为什么这么贵?”商人抽着大烟,“你会相信,它是爆竹中的王者,会给你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的。”
然而买了十套商人变脸了,坚决不卖。
只狼当时觉得有人买还不卖简直有点可笑,但似乎是什么原则之类的东西,就如同自己的忍者戒律一般,所以他也没强求,买爆竹只为佯攻,而现在却有意料之外的作用。
斧头是在他三年前在龙泉府邸的佛龛里偶然拿到的,比寻常的斧头好用。破盾是他最强的地方,在三年前,逆贼兵士的坚盾在这斧头面前就像纸一样脆弱。
“寒光斧…飞天猿猴?”只狼脑海里依稀闪过这几个词汇,可惜想不清楚,他的记忆一大片都是空白的,强行思索头痛欲裂,干脆不去想,反正也没有影响自己的战斗。
佛雕师给自己的忍义手搭载了寒光斧之后,如果要用的话,只狼便会把忍斧挂在腰间,时刻准备装上。这种斧头全力劈下难以抵御,能一瞬间削去八个人的头颅。
只狼看到勾镰枪的枪头带侧刃,这样的构造增加了它的功能,只狼想象它可能有的用途,不仅能够破甲,说不定还能够脱去甲胄呢。只狼决定回到寺院,找佛雕师改进一下这个枪头,如果成功,以后遇到带甲的敌人,就可以直接将甲胄脱去。
只狼思索片刻,便走上台阶,他沉稳地进入阁楼,空间广大,装饰古色古香。他往前走了几步,就看见地上有几具死尸,穿着紫色衣服,这又是幕府偷偷潜入的忍者,难逃被人宰杀的命运。
一个高大的人影立在前面,白色的头发梳得干净利落,身形犹如标枪,穿着蓑衣一样的衣服,只狼进来了,他立刻已经发现。
“此人身上杀意凛冽。”只狼想。
“又是一只老鼠吗?”那高大的男人声音浑厚威严,“你的身上带着与他们不同的气息,你是谁?”
那个男人转过头,他带着红色的天狗面具,腰间别着长刀,头发灰白,他仔细的打量只狼,随即笑道:“是一匹饥饿的狼啊,好,我就称呼你为只狼吧。”
只狼没有说话,这人原来认识自己!可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么一号人物。
“你是?”只狼问道。
“我是苇名的天狗,”戴着天狗面具的男人答道,“最近苇名总有幕府的老鼠出没,我是来斩杀老鼠的。”
“老鼠?”
“就是内府的忍者,”天狗说,“这些老鼠偷偷潜入苇名,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我便把他们全部斩杀。”
“见不得人的勾当?”只狼疑惑,“暗杀吗?”
“是的,暗杀苇名的重要人物,企图从内部攻陷苇名。”
只狼沉默了,从某种角度自己岂不是也做着同样的事情?可是自己的使命是救回苇名的神子,如果是这样,为什么要斩杀鬼刑部?
他的头开始痛了起来,斩杀鬼刑部,是因为弦一郎绑架了少主,那一定是个野心家,野心家一派只会威胁少主,所以他先下手为强!
给自己的理由感觉空洞洞的,只狼不得不承认,是血脉里流动的一种力量,催动着他去战斗,一旦遇到高手,他的血液便会沸腾,燃烧,情绪也会随之高涨,这就是贪狼之心!
佛雕师曾告诉他的,他无法理解的“贪狼之心”!
只狼有点不敢直视面前这个老人了,自己原来和紫衣忍者没有什么区别,可老人竟然还和自己淡淡聊天,他突然感到浑身不自在,心里想直接开打算了,他确实渴望痛痛快快打一场。
但天狗面具并没有开战的意思,只狼只听眼前这个男人继续说:“只狼啊,有没有兴趣帮我斩杀老鼠啊?”
“斩杀老鼠么,”只狼不敢去看天狗眼睛,“好吧,我可以。”
杀了苇名国的大将,自己心有愧疚,帮天狗一点小忙,也算是救赎。
天狗大笑道:“极好,只狼!下次见面带上老鼠的头颅,我赠你见面礼。”
“多谢阁下,在下告退”
向老者告辞,只狼离开了这里,走出一段距离,他看见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妪提灯站在那里。
黑暗里只有那一盏灯光,依稀看见她面容慈祥,只狼听见她苍老的声音,老人发出了疑问。
“鬼刑部也被你斩杀了吗?”老妪虽然面容慈祥,但黑暗里被灯照的却有些诡异。
只狼眼皮狂跳,老人是如何得知我杀了鬼刑部的?她如果知道,那天狗为何不知?还是说天狗知道,但却没有发作?他感觉事情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你是…如何得知的'?”
主战场离这里有这么远的距离,她到底是如何得知?
“我会星相之学,”老婆婆望向天空,黑暗的天空繁星闪烁,不同的星座形态各异,“刚才此方天地有将星陨落,我推测是鬼刑部。”
她看向只狼的眼睛里冰冷无情:“而他,是苇名最后的大将了。”
她的脸没有一丝表情,像没有波澜的水,像水结成了冰,带着丝丝寒意,透过他的眼睛往里看,是一片浩瀚的凛冬之湖。
“为何说是在下所杀?”只狼仍是不解,即使这老人精通星象之学,能够看到将星陨落,可只狼杀了鬼刑部,她又怎么得知?
老人仰视着只狼的脸:“因为我还会看相,你面相奇异,命格孤煞,而身上更是有一股杀气,所以我又九成把握确定,你就是杀害鬼刑部的凶手。”
“我是为了我的使命,”只狼感到不安了,“这是无奈之举。”
“不过,我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老人叹了口气,“一切都有结束,都有落幕的一天,英雄,国家,都不例外。去吧,等待你的,还有使命待你完成。”
“真是令人敬畏的人,”只狼离开了阁楼,想起刚才的老人,感到匪夷所思。刚见天光,就见到一个商人在等着他。
“是祭奠帮,供奉死者的怪人,”只狼知道这是什么人,“这种人一般都有奇特的东西售卖,同样也需要奇特的东西购买。”
“来祭奠一下如何,”那祭奠帮的商人气息诡异,说话阴森恐怖。
只狼已经淡然,这种奇怪人士,他见过很多次,自称是祭奠帮,出现在每一个尸横遍野的地方,清理着尸体,像是食尸鸟,又像是收尸的鬼魂。
“有尸体的地方就有祭奠帮。”
“即便污秽,我等也不会弃而不顾。”
“来,快纪念一下吧。”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只狼问道。
“我们是祭奠帮,尊奉伟大的冥王大人,”商人用那诡异的声调说话,“用生命向死亡换取珍贵之物。”
“好吧,让我看看这里都有什么,我想我应该知道自己该要些什么东西了。”只狼说。
……
进入大门,走上一条草木丛生的道路,只狼服下月隐糖,一路隐蔽前行,绕过兵卒,从这里开始,士卒就开始多了起来,只狼不想再作无谓的杀戮。月影糖让他获得隐身的能力,得以隐蔽前进。
这一路来并没有出现所谓天狗所说的老鼠,只狼想,忍者?它是指紫衣忍者吗?
他翻过围墙,在树下看到带着斗笠的忍者。
这些矮个子虽然身材矮小但却格外灵活,招数狠辣无情。此刻在树下挖掘什么,只狼隐身状态下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
“一心的病已入膏肓了吧。”
一个平静的声音,只狼听得一清二楚。
“嗯…即使有弦一郎大人,苇名国也撑不久了吧。”
“那我们的其他任务呢?”
“……城的蛇谷侧似乎有戴黑斗笠的人在闹事。”
“那接下来就是那边了”
“不过要小心啊…黑笠貉可不是能轻易解决的。”
他们的对话,只狼听的一清二楚。
原来这就是天狗所说的老鼠吗。
只狼悄无声息的观察,那几个戴着斗笠的矮小生物,不知道在弯腰挖掘什么东西,聚精会神,旁若无人。
只狼是当世高手巨型忍者枭之子,忍者的情报收集从来不会落下,所以他马上推测出这些人的武功流派,这些带着斗笠的矮个子,有的带盾,有的携带吹箭筒。
他在月影糖的加持下,彻底消失在人类的视野中,悄无声息的来到斗笠忍者的背后,取走了那人的性命。
剩下的两个忍者大惊失色,跳跃突刺,只狼防守滴水不漏,挥刀快得人眼看不清。
“可恶…”在不甘的呻吟中,三个忍者倒在血泊里。
只狼割下这些忍者的头颅,提回去见天狗。
阁楼的天狗伫立在原地,好像从没离开过,听到只狼回来,他转过身,只狼提着头颅走来。
“哦?看来你猎到老鼠了?”
“嗯,”只狼道,“这就是你说的老鼠?”
“不错,干的不错,只狼,”天狗笑道,“你果然有斩人的才能!”
他递给只狼一本卷轴。
“这是…”只狼接过卷轴问道。
“是苇名流!”苇名天狗沉雄的声音从面具下传来,“即便说是流派,但可没有死板的规则存在。”
“只是将取胜视为至上目标的剑法而已。”
“在猎老鼠时…更重要的是在迎战时,好好活用它。”
天狗性情豪气干云,只狼感到微微的震动,所谓高手气度不过如此吧?
“阁下为何如此?在下与阁下只有一面之缘,为何要如此厚待在下?”
白发天狗笑而不语。
只狼打开秘籍,翻阅一番,里面果然有苇名流的各种剑术,上面甚至还会有图画,惟妙惟肖,生动形象。只狼看着这本文字和图画齐全的秘籍,瞬间明白这武功的精妙之处。
秘籍开头的招数平凡,是苇名流的入门剑法,称之为一字斩,即剑士,高举刀刃过头顶,从后往前斩落。据说练习上千次,就能够无坚不摧,斩刚削铁,而且还能养成剑意,剑意在心,能够断绝杂念,剑心通明澄澈,使剑术更加精妙绝伦,更上一层楼。
“是吗,”只狼思索这剑谱里的奥秘。
后面的精妙剑法,还待只狼细细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