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山峻岭中,只狼依靠出色的本领穿行其间。
在不久之前,他斩杀赤鬼,进入武士大将所在的小小城池,即使月隐在身,仍是被阻拦,杀出一条血路。
此时只狼有两个选择,因为在他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是从这座山上城池跳下,去往苇名主城,这是一条极险之路,因为从没有人试图从这里直通苇名主城,从而绕过苇名数万带甲坚兵。
因为这里地势极险,想要从此地通过难如上青天。只狼在早年的忍者生涯里,曾因重伤被追杀跳下悬崖,大难不死,发现了这条不曾被任何人发现的路。这条路不能称之为路,因为凡人无法在这里立足,但只狼可以。
只狼附着在山崖崖壁之上,飘雪冷风中,他能够忍受痛苦而心静如水。
那么另外一条路,纵使使他也从未去过,那是在城池东门走向的山路。相对于前面的路,这条路没有那么危险。
他进入小城池的侧门,如猫行无声。
“居然是这样的构造。”只狼想,眼前这些都是构造精妙的暗道,这些兵卒真的能够从这里通行吗,如果能的话,死的也太轻易了。
“阁下请止步。”
只狼听见有人说话,转过头,发现一个双刀剑士,这人面容刚毅,眼神凌厉,身材修长而肌肉虬结,双手持刀,刀剑不凡,像是东方王朝的阳刀,剑身宽大锋利。
“是双刀流?”只狼问道。
眼前男子点头道:“不错,在下是齐国的剑士,在苇名国拜师学艺,修习双刀流。”
“可你不是正宗的双刀,”只狼道,“你的刀是东方的阳刀,太过厚重,如果你要使东瀛的刀法,它会牵制你的动作。”
“我又何尝不知?”双刀剑士淡淡说起,“但我在此地苦练十年,早就将此剑如臂使指了,师父教我的刀法,也已练至大成。”
“你师父呢?”只狼问。
两鬓多出华发,中年剑士多出一抹回忆的神色:“师父已经仙逝,而我要将他的刀法发扬光大!”
他刀剑交错,杀气从那因长期修炼而刚猛霸道的身体里散发。原来他已经凝聚气力,摆好了双刀流派的架势。
“你可要我送你去见你师父?”只狼淡淡道。
那双刀剑士身体像一张紧绷的弓,蓄势待发:“我名叫玄戟,我希望你能记住这个名字。”
他出剑。
剑如光。
刀如电。
只狼看见玄戟变成了残影。
他听见厉啸。
厉啸伴随的是刀光,剑影。
刀已至。
剑已至。
四周突然一暗。
只狼手中光芒四射。
是极致闪耀的刀光。
刹那间光灭。
电也消。
然而只狼猛然发觉四面八方变成一片交错缠绵的凌厉剑网。
只狼厉喝,如鹤冲天。
在生死存亡的一瞬间,空中的只狼已攻出三十三刀。
三十三刀,每一刀,再变幻出十八种剑势。
剑招变化刀光交错如一朵盛大银白花开。
剑之花已搅碎交错剑网。
银白色剑花和破碎剑网中,鲜血纵横其中。
剑网破碎,光线凌乱不堪。
只狼挥刀,撞击玄戟。
“以力压人?”玄戟咬牙道,“在下可没输过!”
只狼忍义手弹出一把斧头,寒光凛冽,杀气弥漫。
他扭腰,旋身,凝聚气力在斧。
他出斧。
玄戟刀断。
剑折。
一口鲜血猛地吐出,他身体像一只断线的风筝,往后飞去。
他的后方是悬崖。
只狼在悬崖边上往下看,在风声中低语:“如果命运指引你,让你使命不在此结束的话,你便会大难不死,就如同我一样。”
风雪中,他的背影有些萧索。
他往前方的山路走去,贴行山壁如壁虎。
跃下山壁,落在山洞前。
地面白雪覆盖,依稀可见杂草。
“山洞,很好。”
只狼往山洞里走去,在曲折山洞里,他渐觉周围环境逐渐阴森。
但黑暗的山洞里仍然有着光亮,沿着光的方向往外走,很快到了一片全新的天地。
……
这里是一处山顶,没有一点雪,这里美丽温暖的像是春天。花草树木茂密生长,草长莺飞。
在这里往下看,是连绵几百里的寺庙院落,有无数僧人聚集于此。
“这里是仙峰寺了。”只狼心知肚明。
仙峰寺。
金刚山。
这是苇名国最负盛名的寺院,主持莲生大师佛法高深,法力无边,据说是佛陀转世,而这一片天地,也是得天独厚,四季如春,如同佛祖庇佑。
只狼远远的看到一处不大的小佛堂,这佛堂四面无门,倒像一个小亭,堂钟挂着一巨钟。
“这是一座佛堂?”只狼眯眼,“上面写的字…是钟鬼佛堂?”
只狼走到那个佛堂前,这里挂着一个巨钟,巨钟上书写有铭文:
“切莫敲响此钟。”
“鸣则钟鬼降临。”
“厄运降临,可助功德”
“然实乃艰难辛苦之修行也。”
只狼笑了笑,他推动钟杵,猛地撞击巨钟。
钟鸣响彻金刚山。
……
“百年来无人敢敲动的'厄憑'被人敲动了!钟鬼将重现人间!”
一个老僧人对着他身边的小和尚说道,小和尚不解地问:“钟鬼是什么?”
“钟鬼,是什么?”
“那是我寺用于僧人修炼的魔鬼,被我寺佛法降伏,但一旦有人敲钟,那钟鬼便会附身于人。”老和尚慢慢说道,“如果钟鬼上身,则会让那人厄运缠身,命数改变,举世皆敌。”
“所遇之人,皆为仇人!”
“骨肉至交,皆是仇敌!”
“凡是他所踏足之地,妖魔横行,邪魔当道,比任何时刻都要凶残。”
老和尚慎重地说。
“然而那人为什么要敲响此钟呢?”小和尚问。
“功德。”老和尚道,“敲此钟者,即为天下苍生承受苦难,众生痛苦都加之于他一人,功德无量。”
“功德无量者,佛祖凝视,佛法保佑不使其败亡。”
“为众生报薪者,不可冻毙于风雪。”
“如能一生斩妖除魔,功德加身,死后当为神佛。”
………
“此钟名为厄憑?”只狼望向钟上的铭文,认清了钟上镌刻的内容。
只狼闭上眼,一只狰狞恶鬼在识海中越来越清晰,突入脑海,发出桀桀怪笑。
“是你,唤醒了我?”
那面目狰狞的恶鬼在黑暗的识海中身影模糊,裂开恐怖的嘴笑问。
“是的。”只狼淡淡说。
“无知凡人,你可知道唤醒我有什么后果?”钟鬼发现这凡人不是仙峰寺人,好像也不知道自己是何物,“你可知我是何物?”
“你是钟鬼,”只狼道,“钟上写了的。”
“愚蠢至极,原来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凡夫,”钟鬼无法掩饰自己的鄙夷,“你的命运会因为我的到来坎坷不平,你从此会战斗不断,仇敌四野,天发杀机,世间苦难,由你一人承受!”
“现在把钟敲响,你还可以把我还回去,”钟鬼说,“我是助人修行之鬼,不是害人之鬼。”
“不,我要你助我修行,”只狼笑道,“你所说的,我求之不得。”
“怪人!”钟鬼也笑了,“不错,不错,有勇气!那你就好好享受这噩梦般的命运吧!”
只狼从识海中醒来,回味了一下刚才和钟鬼的对话,淡淡笑道:“有意思,那就让我见证一下,何谓修罗炼狱的人生吧”
………
只狼沿着原来的道路,又来到那座小城池,他在外城的悬崖峭壁上,又发现了一条路,这条路几乎无法通行,常人至此只会被拦住去路,可他却能依靠绳索和自己过硬的身体素质,硬生生的找到这条通往神迹的路。
千里盘踞,苇名群山间的悬崖峭壁间有巨蛇盘踞,浑身雪白,在险峻山崖间穿梭疾行,发出吼声穿云裂石。
如果是常人目睹白蛇,一定会感慨这世间竟然有这样巨大的生灵,这神话传说中的生物是如此庞大,从古老的画卷中走出,吞噬日月,咆哮人间。
只狼漫步在这崇山峻岭间,观察山石风景,倾听远处传来的巨蛇声响,心里波澜不惊。
说这里是神迹,是因为这里的土地神正是白蛇神,山脉起伏间有巨大的遗蜕残留,耳畔传来犹如龙吟般的呼吸声和嘶吼,他明悟这不是人能发出的声音,但他没有想过后退,经过这条路,才能到达苇名主城。
从高处落下,再用所学忍者技术卸去下坠落地的冲击力,只狼毫发未损。
只狼想起小时候义父把他带到悬崖边,让他跳下去,幼狼露出惧怕之色,义父却强硬地说:
“跳下去!你感到害怕,恐惧会激发出你身体里的潜能!身体的求生本能会让你竭尽全力去想办法规避危险,卸去下坠的力道!只有经历过死亡的考验,你才能领悟忍者身法的真髓!”
只狼闭上眼,恐惧在心中逐渐滋生,逐渐泛滥,但他能够克制自己,他转动身体,调整姿势,借力打力,把下坠和碰撞的力道全部化解,稳稳落地才是毫发无伤。
他在这人迹灭绝的地方像灵猿般跳跃翻滚,依靠钩索翻越巨大的天埑。这神迹般的巨大生物,缓缓现出真身。
那是一条白色巨蛇,体型遮天蔽日,盘踞在山岳上,不时身体撞击山峰,雪石崩落,山林破碎。
他瞥了一眼巨蛇,不再停留原地,而是往另一侧山洞疾行,穿过山洞,跳到对面的空地之间,伺机而行。
白蛇发现了他,发出狂暴的嘶吼,只狼却并没有被震慑到,只是那巨大的白蛇也发现了只狼。再不躲进洞穴去山的另一边,恐怕连这山峰都要被白蛇神给掀翻。
只狼曾在一处地方发现过白蛇神寺,那里早已荒凉破败,昔日鼎盛的香火不再,只有灰尘堆积。
白蛇神应该是本地的土地神,可为什么人们抛弃了它?
“这种东西,也能称之为神吗?”只狼摇摇头,“这难道不是妖怪?”
他在白茫茫的草地上疾行,白蛇愤怒地四处游走,身形犹如吞食天地的魔神,那神蛇张开血盆大口,咆哮声声震天撼地。
只狼贴在悬崖边,在白蛇的视角死角缓缓移动。
白蛇并非是看不见它,只是只狼的身形与它相比太过渺小,任凭白蛇的感知,实在是海底捞针太过艰难。
只狼突然开始奔跑,像是在白雪中疾行的兔子。
那是一柄鲜红色的轿子,没人知道这轿子从何而来,但只狼已经躲了进去。
白蛇刹那间猛然转头,在只狼进去的一瞬间,它就已经发现了他。
巨大的蛇眼看不清那模糊的人影,只能依稀确定只狼在这个方向,白蛇在空中夭矫盘旋,巨口突出蛇信。
它确定只狼就在这里,缓缓靠近只狼,离那个轿子越来越近,终于那一只比人还大的眼睛来到了只狼的面前。
在这一刻,巨蛇终于看到了只狼。
只狼深吸一口气,拔刀出鞘,刀光刺眼,他猛地把刀插进巨蛇的眼睛里。
那是何等野蛮的一刀,白蛇面对它无能为力,只狼用尽全身力气把刀从白蛇眼睛里拔出,在白蛇的眼睛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口子。
白蛇感受到疼痛了,锐利而刺骨的痛令它浑身颤抖,失去一只眼睛更是让他狂怒不已。
它的整个身体开始剧烈颤抖,随即开始翻滚,被刺破的眼睛仿佛被只狼引了,鲜血从那看似微小的伤口喷薄而出,宛如瀑布,激荡挥洒。
满天血雨洒落人间,把只狼染得赤红,大蛇疯狂嘶吼,巨大的身体拼命地撞击峡谷的一切,地动山摇,沙石震颤。
白蛇在血雨中翻滚扭曲,像一只将要死去的龙。
只狼沿着早已计划好的路线奔跑,钩索精确抓住山洞的缺口,用力把自己带上天空,再精准落地。他心知此刻便是白蛇最虚弱的时刻,如果想要离开,只能趁现在。
只狼计算好路线,刺杀白蛇,并不是目的。
只是想要不费吹灰之力,绕过苇名士卒,直通苇名主城,这是唯一的路线。
“地图确实很有用,”只狼想,“如果不是佛雕师给的地图,我不可能把这条密道和苇名主城联系在一起。”
他随着钩索把自己送到高山上的洞里,那白蛇仍然不甘怒吼,奋力撞击来时的山洞,每撞一次地面就震颤一次,不过只狼没有久留,很快就离开这片白蛇的领土,去往那一片苇名的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