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在壁龛中缓缓跳动,映着冷白色的墙壁,一个纤细单薄的人影坐在惨白色的病床前,面孔柔和,中长的黑色头发微微盖住了他的眼眸,身上套着一件白袍,上面绣着错乱的图案,繁复的线路让人目眩神迷,只听得他口中不断传来。
“不应该啊,这个小伙子也没有十分特殊的地方啊”。
病床上的人幽幽醒转,天花板上挂着一个发光的,石头?苏醒的黑暗尚在眼前徐徐退却,就被光亮急速驱散。他嗫嚅着开口:
“医生,我在哪?”
“医生?哦,是的,是我,我是米洛·尼罗,你可以称呼我为米洛医生”
(米洛?我在外国吗?他中文讲的真好。)
“我是你的心理医生,你先放松一下,头晕是正常的,你刚才经历了一场恐惧袭击,但是现在,你安全了。”
“谢谢医生,我现在在哪里?”
“卡瑞杰王国,帝都大中心医院。”
(卡瑞杰王国是哪里的?中东的国家吗?)
米洛从怀中拿出了一个本子,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支羽毛笔开始写写画画。
“李斯特同学,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
李斯特?是在说我吗?好像这个屋子里面除了他就是我了。
等一下,
我是谁?
我不是XXX吗?
李斯特是谁?
李斯特是我的话。那我又是谁?
那这又是什么地方?
刚刚醒过来的脑子仿佛是一团浆糊,晦涩又顽固,好像是沾上了口香糖的头发,真是让人心烦意乱。思维的僵化纠缠,一时间让我竟有一种想要再次昏过去的冲动。
米洛揉了揉自己的额角,缓缓地说道:“知道你刚醒,问题比较多,我可以慢慢的跟你解释,你先冷静一下。”他的话语仿佛有一种神奇的力量,抚平了我激荡的思绪,就像是用电熨斗抚平了一张折皱的纸。
“我是米洛,暂时是你的主治医生,你是李斯特,现在我们在卡瑞杰王国,之前你遭到了一场恐惧袭击,你可以理解为有人利用一种比较特殊的能力威胁到你的生命,但你侥幸活了下来,现在在帝都大中心医院,你已经昏迷了,嗯,一整天了。哦,对了现在是下午6点”
(“比较特殊的能力”,超能力吗?我是李斯特?我明明是XXX才对啊。我是东方人啊。)
灯光让人不舒服,刺得我双目生疼,我缓缓抬起手,
抬不动?
“你现在还在审查阶段,这点束缚是正常的”
病床上有像是拘束衣一样的东西穿在我身上,横七竖八,总的来说就是除了五官一动也不能动。
(等一下,恐惧袭击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不是恐怖袭击?
说的是刚才的乐园吗?
乐园是真的?
那个女人也是真的?
他们有特殊的能力?
那米洛是不是也有?
刚才的镇静情况是不是就是他的能力?
这么说我是一个学生?
不是,我已经毕业了4-5年,不是学生了,也就是说我的身份不是我的身份了,我穿越了?大概率不是重生。
我现在进入了另一个人的身体?
那我还是我吗?
我带着我的记忆,带着我的处事方式、性格特征、知识、技能,就像是程序一样覆盖了他?
李斯特的意识也许有着一套截然不同的处世系统,有着待人接物不同的方式,或软弱或刚强,他还有他自己的路要走。
他的身体乘载着他的社会关系,爱着他的父母恋人,那我不就是变相的谋杀?基本道德和法治社会教导的世界观下,我产生了强烈的负罪感。
但其实如果不是我他也许会死在乐园中,就像那女人说的,他也不是世家公子,不会识破乐园逻辑。对,就是这样。)
人就是会这样,在新的环境中他们会自我适应,自我欺骗,自我妥协,编撰理由,让自己的行为看起来符合常理,符合自己内心的价值观是非观,哪怕是杀人行为。
李斯特?名字重要吗?东方来说它是这个人的运道,承载着个人的因果业力,按照西方世界来说名字是世界给他的编号,恶魔们甚至会因为真名而被击败,是他在这个世界存在的证明。
我可以是李斯特,名字什么的倒是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弄明白现在的情况。要么我还在原来的世界,但是我来到了世界的暗面,用另一个身份见识到了它真正的样子,搅入了超能力者的战斗中;还有一种可能,我还在原来的世界,他在诈我,或者说他在催眠我让我成为一个名字叫做“李斯特”的人,去完成某些目的
(但是我配吗?我一个啥也不是的小人物)。
要么,我穿越了。
众所周知,如果你穿越了,你最好不要让别人知道你穿越了,因为这个世界对穿越者还不知道是怎么样的?以前的小说中穿越者都是获得金手指,开系统直接起飞。后来出现了反穿越者小说,原世界的人开始针对穿越者,甚至开始猎杀穿越者。
现在什么信息都了解不到。在未知的情况下,尤其是在失去自由,任人宰割的情况下,人总是会认真考虑他人的意见。
我花了一瞬间理解了现在的情况,并决定马上配合。“你好,米洛医生,我是李斯特,我好像进入了一个叫做乐园的地方,不知道她是不是你所说的恐怖袭击。我好像还在教室里碰到了一个女人,她全身裹在黑袍里面,我看不到她的面貌。其他的我好像记不清楚了。”
(至于那女人说的话,什么我是第一个醒来的,这话可不能说,估计会有问题,至少现在不能说)
米洛好像吃了一惊,惊讶于李斯特的配合,
“好的你慢慢说,需要水吗?”
“谢谢医生”
米洛起身拿起旁边的一个银色的容器从里面倒进杯子里些水,(好家伙,银质餐具是吧,也有可能是铁制的),“你需要先回答我几个问题?然后再喝水。”
长时间的没有进水让李斯特的喉咙像是要冒火了一样,喝水的欲望在他脑子里疯狂翻腾,就像一条快被做成汉宫藏娇的泥鳅一样。
他舔了舔嘴唇
“你说医生”
米洛一边翻着那个本子一边问李斯特。
“你是怎么活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