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坐落于山漠之地,东有天堑苍邪山隔断它与大夏诸国的联系,西有万里沙漠,每到西北风盛行时就会带来可怖的沙暴,是大夏诸国中最偏远、最贫瘠的国度之一。
此国连年干旱,物产不丰,西边有胡人不时进犯,北边有游牧民弯弓南望,战火经年不休。
因此魏国的国民民风彪悍,崇尚武力,其军队在数不清多少次的铁与血的交锋中越发精锐。
然而魏国之贫瘠用“物产不丰”来形容都算得上是恭维,渐渐无力供养日益壮大的军队和官僚集团。
这困境一直以来都是魏国这具战争机器最致命的弱点。
直到通往西域的商路被大魏铁剑劈开,被大魏玄甲所巩固,大量的商人开始翻过山岭,深入大漠,让这里成为了财富的低地,金银似水一般汇入了魏国。
槐久城正是因商道而兴起,它坐落在大魏通往西域的必经之路上,每一支入大漠的商队都要在此地补充物资,整顿休息。
每到商队行商的时节,这座城镇的人就要被吆喝声惊起,伴驼铃声入眠。茶叶、瓷器、琉璃、丝绸、香料、药材、珠宝遍及市场,奴隶贸易、走私禁品在镇中半隐秘半正当地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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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小店坐落在槐久城的一角,临近西方的止戈门,专门为归乡的商旅提供酒食。
据说这家店有秘方,酿出的酒极烈极辣,一入口便有如钢刀刮舌,狠狠削去了客人身上大漠的沙土味。
小店店面不大,人手不多,不少客人就是冲着这一口烈酒而来,给自己接风洗尘,待到额头冒汗,喉管火辣过后,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才深入这座城,寻欢作乐。
掌柜上了年纪,头发白里透黑,却常常在店里忙活,有时还跑到酒窖里,一待就是半个时辰。
此时正值饭点,店里却只有零星几个客人,叫掌柜本就皱巴的面皮皱到了极点。
“李皮子!你到街上看看,是不是哪儿又新开酒楼了!”
“记得带上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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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人头攒动,摩肩接踵,李皮身形干瘦,没什么力气,只能看着乌泱乌泱的脑袋发愁。
见人群实在没有缝隙,李皮伸手戳了戳站在一边的哑巴。
“哑巴小哥,俺瞧这架势只能硬挤了,恁力气大,可以挤到前头去瞅瞅,俺在这儿接应你!”
被叫做哑巴的人看了这个比自己矮了一个脑袋的伙计一眼,开口到:
“我有名字,也会说话,别老哑巴哑巴的叫。”
说罢便走向面前的人山人海。
“恁老是不说话,再说恁那名字怪难念的,什么什么胡言胡语,俺可记不住。”
哑巴——呼延窳(yu)假装没听到李皮的碎碎念,他上前拍了拍离自己最近的人。
“老哥,前面出什么事了,怎么大伙都聚在这儿,连饭都不吃了。”
前面那人回头,一眼就看见呼延窳脸上的疤。
“小兄弟你这脸是怎么弄的啊?”
“让人砍了一刀。”
“看着可真带劲,你刚刚问我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听说是咱们槐久过几天要摆擂,赢家好像有什么宝贝可以拿,大家伙都搁这儿排队报名嘞。”
“一直站在这儿多难受啊,这太阳毒辣辣的,不如先去吃个午饭,避避暑?老哥你看旁边不就是家酒馆嘛,离这儿近,也不耽误事。”
“说的也是,刚刚都晒昏了好几个了,那就谢谢小兄弟指路了。”
呼延窳又问了前面几个人,拼拼凑凑地了解了这件事的全貌。当然也给掌柜的拉了不少客人。想来掌柜的脸现在应该还是那么皱巴,不过不是气皱的了。
不知不觉,呼延已经深入了人群,待他费劲从乌泱泱的人群中挤出来,迎面便是伙计李皮的枯黄面孔。
他给李皮细细讲了刚刚问来的消息,原来是有几个小官不知从哪听的风声,说上个月新来的太守好武,尤其喜欢看武人打擂,凑一块合计了一下,投其所好,从库房里调了一笔银子,几把上好的兵刃,几门武学,准备三周过后来一场“槐久武比”。
槐久城鱼龙混杂,习武之人一抓一大把,很多人都想着来试试身手,就算不能拿到银子宝贝什么的,出出风头也是好的。
所以便有了今天的“人潮”。
虽然阻塞街道,但这毕竟也算官家的事,那位新太守看到这副热闹场景,肯定是要高兴的,太守高兴,大家才高兴,差役们都清楚,也就没有管。
李皮一路小跑去找掌柜的复命了,呼延窳却又钻进了人群,他想问清,或者查清一些事。
就在刚刚,他听说这场武比的魁首将拿到一门武学,名为【三虎摧城】。
呼延窳对这门武学很熟悉很熟悉,他就会其中前三式。
这是一门应该失传的刀术。
这是黄虎山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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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这门刀术会在这里?”
呼延窳报完名后,街上的人群已经散的差不多了,他并没有从那些官府的人那里问到他想要的答案。
耽误了这么久,回去怕是要被掌柜的好好阴阳怪气一番了。
呼延窳现在有些恍惚,自那一夜起,他在槐久城扎根已经三年有余了,这三年里他没有一刻不想报仇,所以他也三年没有轻举妄动。
看着手里的武比签,他决定暂时不想那么多,反正三年来他想了不止三五遍,如今还是连向何处使力都不明晰。
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这门刀术,他要争一争。
不过这三天里,他要借点银子,因为他把刀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