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这所谓敛气术,于凡人而言不过使存在感变得很低很低。
相当于消弭自己的气息,至于隐身什么的那是不存在的。
可即便如此,在敛气术的催动下,除非眼神真的非比寻常,否则是真的难以寻到踪迹。
譬如,武功高手用的什么一叶障目,比起许琼简这招,可以说是小巫见大巫了。
许琼简迅速缓过神来,心中评价一句:“这小孩眼真尖啊。”
虽说许琼简就这么无缘无故被发现。
可他却是不带慌的,因为人这么多,那话语也自然多。
这么多道声音淹没下,众人又怎么可能会因此这句话而注意到自己。
可直到他注意到一双双发亮的大眼睛时,许琼简才忍不住拍头,心中怒斥自己的侥幸心理。
不说大人们也不过是窃窃私语默默迎圣,毕竟可是圣上,可不得太过放肆。
而小孩子才不会顾虑别人,皇帝老儿与自己何干,指不定明日这个帝位就轮到我家来坐了呢。
他们只会为了自己兴奋的事情而欢呼,而且话都传至身处屋檐上的许琼简耳边,又怎能不大声。
原本许琼简还以为,是因为自己这位仙人能“耳听八方”的原因。
到此迎圣(凑热闹)的布衣百姓们,等了半天不见圣上,除了听听周围的小八卦,就是干等着。
闻得这声奇大的声响,顿时眼睛发亮,因为知晓了有热闹看,却是纷纷不约而同地瞧过去。
是一个传染着一个,动静也随之扩大。
人们一个接一个望向某处屋檐。
仔细看才知道,在不远处的屋梁上正有一人伏着身子。
众人原不知道他在干嘛。
听说是在上房揭瓦时,都对许琼简投向鄙夷的目光。
“上房揭瓦?这么敢,看来没被爹娘抽过。”
“稚童之言也能当真,我瞧你是魔怔了。”
“震惊,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发生这种事!”
“男默女泪。”
许琼简见这么多人遥望自身,也是如脑袋死机一般,愣了一愣。
舒缓的表情瞬息间凝住。
许琼简环顾四周。
无奈,他蹑手蹑脚的将檄文放至右侧。
并巧妙的用自己的身体,卡住视野,缓缓将檄文逐个收进自己那粘有土灰的长袍里。
总而言之,不能没见着皇帝就被抓了!
悄咪咪的做完这一切后。
他于瞬息之间,想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起身拱手,表现得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彬彬有礼,身着道袍,如同儒士一般。
端的正是仁、义、礼的架子。
他言:“诸位乡亲,道路堵塞,故余临高处,望借机早些恭见圣上,不慎叨扰到诸位了,见谅见谅。”
此举结束,且不论许琼简还不算雅正的用词。
且说,原先还愤愤的叫嚣,要让人带走,不然会破坏汴梁仪容的、勿惊了圣上等一系列不友好的言语,在这一霎那消失殆尽。
读书人干的事,那能是坏事吗?
话虽如此,可人群鱼龙混杂。
原来还有些人想要拿许琼简去圣上那邀些功劳的那些人,自然有些忿忿。
有一书生察觉到许琼简已然洗白,却和周边的同僚对了下眼神,也是很机灵的赶紧补充,大声说:“既如此,那足下所身处的房屋,可是足下之所有?倘若不是,那又当如何解释足下并非窃贼?须知某位孔姓子弟刚被老爷打断腿…”
许琼简没听完便懂了意思,煞是汗颜,这都不肯放过自己。
虽说他很想说句:“是我的又待怎讲,不是我的又待怎讲。”然后两人直接打起来,许琼简一拳把他轰趴。
又或者说某句经典:“读书人的事情…”,然后,来一场相见恨晚的交友会。
可惜的是,他可是有“正事”要办的,小不忍则乱大谋。
为今之计,唯有走为上策。
他硬着头皮后退一步,坐势欲溜。
却不料,茫茫之中,忽有一袭青衫竟于半空拂过。
且说,那青衫儒士,手持儒书,蹬地一跃,便往许琼简的方位直接跃来。
腾跃中,书生那宽大的青衫随风舞动,衣裳轻腾,如同梨花般的清风飘逸流转,写意满腹经纶的书生意气。
不管怎么讲,二人互相所散发出的浩然正气。
皆使得众人点头称赞,无聊时就有热闹看,众人实在欢喜得紧。
许琼简自然敢怒不敢言,心中暗骂一句,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那人,跃至自己面前。
且说,那青杉书生蹬至屋檐,嘴中嚷嚷着要带许琼简去县衙再说罢。
可众人万万没想到。
当青衫书生话音刚落的那一刻,也正是他手中触到许琼简衣角的瞬息间。
那书生双眸一滞,无端被吓得心惊肉跳,紧接着他不顾异样的身躯。
连忙收敛轻蔑的眼神,硬着头皮,果断向许琼简行了个大礼。
大呼“前辈。”
原先紧张的画风旋即一转,迎圣的人群也纷纷疑惑,明明上一秒都要打起来了,怎么下一秒便磕头了。
“古有云:嘻嘻务者为俊杰。如此机缘,自己又表现得异常果断,得到前辈的好感必然是势在必得的,指不定,前辈心情大好,自己也能延续仙缘。”
青衫书生不顾友情,顶着心惊的躯体,是这样想。
许琼简偏头,并皱了皱眉:“???”
但其实不仅仅只是做了这副疑惑的嘴脸,暗地里他眼神一凝,也知晓了某些事情。
许琼简发现他只是一位初跨门槛的修道者,也就有些灵气罢了,也许就连吐纳都吐纳得乱糟糟的。
就连刚刚那一跃,也是体术占比更重些。
但说实在的,许琼简自己也不过练气五阶的修为。
真不是多厉害啊。
可五阶自然比一阶强,相较这种初入门槛的家伙孰强孰弱,自是不必多言。
这个青衣书生也是真够逊的。
可这都不是重点,得拎得清主次矛盾,当前依旧是溜为上策。
许琼简斟酌一番后,对其传音道:“人多眼杂,先寻一偏僻处再言。”
青衫书生闻言连忙点了点头,居然就这么答应了。
他怕是不知道人心险恶,也不怕被许琼简找一偏僻处给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