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即将到达罗沙市北站,需要下车的乘客请及时下车,以免耽误您的行程。”
高铁上的机器女声冷冰冰的响起,才从靠椅上睡醒的张怀恒大抵觉得是熬夜熬出毛病了。
眼睛迷迷糊糊像是被下了药,竟看见左手前排的老奶奶身体朝正,脑袋180度转向后方正在咳嗽不断。
“咳咳咳…”
张怀恒提起背包用手背揉了揉眼睛,站起身来准备下车,长时间的久坐让他此时伸着懒腰骨骼噼里啪啦的一阵响。
他弯下腰来检查着破旧运动鞋上的鞋带,再抬起头时,对上了那老奶奶被皱纹扯得破旧且愈发苍白的老脸。
咔嚓。
老人停止了咳嗽声,但换来的是不可思议的张口程度和血丝爬满眼瞳的模样,一张痛苦沧桑的脸就这么直勾勾地对着张怀恒。
“靠北了,这是什么状况?”
张怀恒有些懵圈了的自言自语,但此时他绝对知道不可能是自己眼花了,急忙拍打着旁边靠窗的陌生男人,手朝向老奶奶指去,
“兄弟兄弟,别玩手机了,你看看。”
“怎么了?”
男人推了推眼镜,摘掉耳机,视线顺着张怀恒手指的方向看去。
“我…我…去…妈的来人啊快来人!”
男人吓得浑身一激灵,音量突然抬高,他这嗓子一吼,整节车厢的人基本全看向张怀恒这方。
“啊…啊…救我…”
车厢此时被男人的一嗓子吼得安安静静,老人痛苦嘶哑的低语完全是脖子声道被扭曲到极致所发出来的,在此刻完全能进入到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像是来自地狱恶魔的嘶哑召唤,宣告着所有人的死亡。
“你们…”
老人扭曲的身体开始像触电般颤抖不止,坐她旁边的中年女人被震感震醒,迷迷糊糊地看向自己的右边,又是一道千鸟响起,
“啊!!!”
“你们为什么不救我?!!”
老人最后来自扭曲声道肌肉的绝望之吼和她身旁中年女人的尖叫同时响起。
“噗嘶…”
老奶奶双眼泛白,张开成o型的嘴里喷出像是高压水枪般喷洒的血液,整个头部开始飞速旋转,血液顿时四处散射。
最终在脖颈处不断的扭曲下,皮肉分离,人头落地。
所有人都不淡定了,开始一阵暴乱,孩童的哭啼,女性的尖叫,男人的慌乱,血液还在不断溅射,整节车厢开始被染红。
靠得最近的张怀恒管不着身上血红的模样了,已经彻底懵了。
那老人最后的眼神为何盯着自己?
从九年义务教育毕业之后待在这种法治社会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场面?不过他很快便冷静下来,这绝对不是自然死亡或者自杀,绝对有凶手或者是什么怪力乱神的东西造成的,他开始观察这节车厢所有的事物和人……
这时群众中有头脑沉稳的人朝着众人呼喊:
“冷静,大家先冷静!前面的同志先联系一下乘务人员,然后手上正拿着手机的就快报警!”
人群不是个体,有人开始了呼叫乘务人员,有人冷静地擦了擦溅在脸上的血液拿起手机拨起了医疗急救和报警电话,也有人还在蹲着恐惧地尖叫。
一片混乱之发生在这短短一分钟内,这节6号车厢里的人一分钟前还在乘坐着列车感受着旅程的惬意或者归家的喜悦。
“借过一下,借过一下…”
列车安保人员和列车服务人员开始陆陆续续赶到6号车厢,看到这血红的车厢和无头老人的尸首都是忍不住身子脑袋一阵麻。
老人车座没有异常,人群中所有人也没有人能有这种能力和工具,精神性药物也不可能达到这种效果,到底是什么?莫非真是鬼怪说?
张怀恒头脑开始风暴,他是最先看到老人的异常的,没有任何人在老人的身边作出任何异常行为,这究竟是……
“各位乘客先保持安静,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从现在开始封锁这节车厢,任何人不得走出去,公安部门将会介入。”
安保人员拿出电子喇叭开始示意所有人,人群开始逐渐稳定,但也有人不住地开始担忧和反抗:
“能不能放我们出去啊?万一凶手还在车厢内,或者说我们现在还有危险的呢?这也太过分了吧。”
“就是就是,先放我们出去!”
“开门!”
“你们看这是正常死亡吗?!”
安保人员掏出配备的枪械以及电棍示意给群众看,并安抚着大家的情绪:
“大家先冷静,我们的任务就是调查情况和保证你们的人身安全和财产安全,现在如果秩序混乱会破坏现场以及万一存在凶手那有混在人群中潜逃的可能,我们一定会保障各位的人身安全,大家请放心!”
群众看到众生平等器和在工作人员不断安抚下也便逐渐建立起了理性和秩序,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在哪?在哪?
张怀恒的视线不断搜寻着这车厢任何一处角落和可疑之处,但偏偏只剩血迹掩盖的可疑便再无异处。
他突然身体一震,似乎想到了什么,缓缓抬起了头,看向了自己头上车厢内顶处。
两条白色荧光灯供着一处凹面,那凹面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涌动,那处空间开始扭曲不断。
正当张怀恒盯得正入迷时,扭曲的空间赫然幻化成一张恶鬼的脸,也直直盯着张怀恒。
当你凝望深渊时,深渊也在凝望着你。
不知为何他突然此时想到这样一句名言,鬼脸此时突然扯裂空间张嘴一笑,好似离张怀恒的视线越来越近……
“你……”
“我……”
“让吾进去!!!”
一阵像是恶魔般的咆哮直冲张怀恒的听觉和视觉系统和大脑,直达灵魂,他甚至觉得那东西要是愿意自己的灵魂或许都能被这一吼给震出来。
张怀恒痛苦地跪在地上抱住脑袋,视觉一片黑暗,耳朵里也是嗡嗡嗡的久久不能平复。
“这位乘客,您怎么了?”
“乘客怎么了……”
“怎么了……”
“么了……”
“……”
乘务小姐姐担心地询问着此时的张怀恒,但她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像是深海中溺水者的呢喃。
“快走!所有人快离开这里!”
张怀恒捂着脑袋猛地站起朝众人怒喊着,眼角和耳蜗处不断留着鲜血,他一把推开旁边的乘务人员,朝着已经被关闭的列车门猛踹,
“快打开,打开,听得懂人话就快打开!”
“这位乘客您先冷静,我们……”
“我冷静你**”
张怀恒推开安保人员,一把抢过他腰间的电棍就往玻璃隔厢门上的薄弱点砸,高高举起的电棍在LED白炽灯的照耀下像是要敲碎特洛伊木马。
砰砰…砰砰砰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一下接着一下的猛击,一棍接着一棍的落下,玻璃渣疯狂地向外溅射刺入张怀恒的手掌和皮肤,渗透皮肤的血液扭曲蜿蜒的朝地心滴答滴答地爬行和献祭。
咔嚓。
“开了,开了,”张怀恒如释重负地丢掉手里的棍子,朝着周边未掉完全的玻璃边缘猛踹,
“大家听我的,快点走!”
像是葬礼上宣告着死亡般的死寂。
“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张怀恒此刻感觉到自己是多么机智,多么勇敢,多么伟大,自己沉寂了二十几年来的聪明头脑终于发挥了作用救了一车的乘客。
他突然感觉到周围这份诡异的安静,人声和恐惧的消失,
“你们……”
回过头,车厢内算上乘务人员和安保人员大几十号人齐齐站立,背朝着张怀恒看向同一方向, 6号车厢内广播电流滋滋地开始播放着经典福音音乐,庄严得像是一场祷告会。
“完了……”
不详的预感和极度的恐惧涌上张怀恒的心头,
“全都完了……”
喀嚓喀嚓,脖颈骨骼的摩擦声作响。
一时间所有信徒开始同频回头,小朋友坐在母亲的手臂上也随着母亲一起,大家都是一起,一起看向他们的主。
和开始的老人一摸一样,除张怀恒在场所有人180度扭曲了自己的头颅,青色窒息的面容和泛白的双眼就这么死死盯着张怀恒。
“你……”
“是你啊……”
“你害的……”
所有扭曲的尸体开始齐声低吟,像是基督教徒们齐颂马太福音的主祷文。
张怀恒此刻已经完全软趴在地上了,连恐惧在此刻都算不得什么了,他低头看向碎满地的玻璃,破碎的玻璃片胡乱平凑出一张脸,那不是他张怀恒的痛苦男人的脸,
那是那副扭曲的恶鬼之脸!
“列车已经到达罗沙市北站,需要下车的乘客请整理好您的随身物品及时下车,以免耽误您的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