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镶玉砌的侯府大半是她的功劳,而她的如意居吃穿用度皆来自于太后赏赐。
就算公帐上用的也是她的钱,赵书贞也没想过给她添一件新衣服,反而淑妃身边的大宫女。
楚怀极看不上这位尊贵但蠢笨的姨妹,潜移默化下,赵氏姐妹甚少见面,连带着楚家四子也与之不熟。
“表姑娘许久不来宫中,娘娘念叨您,派奴婢邀您去永春宫用午膳。”
香卉说着要伸手搀扶她。
楚意昭蹙眉躲开,“多谢淑妃娘娘好意,我还有事,
董琰婉却匆匆找来了,“阿明阿明,不好了,我爹要将我嫁给赵曲!!”
“赵曲不好吗,相貌堂堂,洁身自好,二十多岁的三品大员,日后能封侯拜相也说不定。”
“不要。”董琰婉红着眼圈,“娘说我八字弱,压不住杀伐之气。”
昨日赵曲巡值拿人,她只觉得英武,那样高壮,一拳能把人打死。若成了夫婿,她只怕会日日夜夜缩在后院,抬不起头。
“你若担心这些,大可不必,赵曲虽习武,但他是翰林院出身,京都学堂院长的得意门生,正宗的儒学才子。”楚意昭分析道。
“你觉得他是可嫁之人?”董琰婉问。
“不觉得。”都送去了听雪苑。
然而,周围的人们开始对她的行为表示不满,她
天子门生有两愿,一愿科考时得中三元,二愿伴君如虎时能寿终正寝。
既是上林街举办,有舍就有得,上林街各家商贩会在西府摆三天的流水摊,皇族世家,官员百姓,都会到这闲逛采买。
据说春闱的阵仗更大,连开十天流水摊,还有庙会戏曲,猜谜套圈呢。
就连宫里的贵人都爱偷溜出来凑热闹。
昏暗的牢房只剩楚意昭痛的浑身冒冷汗,她现在有点理解那个病秧子了,苟延残喘还不如去死…
元安帝春猎遇刺,乐远伯救驾有功,赐封乐远侯,承袭三世,其兄擢升为兵部侍郎,陈家一跃成为朝廷新贵,风头无两
你去哪了”
质问声由远处传来,楚意昭转头,
“见过母亲”
赵书贞走来,面色不虞“你大哥卧床至今,可曾去探望过?”
楚怀明令禁止不许她去探望,赵书贞不知道吗?
“父亲他…”
“他什么!他不让你去,你就不去?”
赵书贞厉声道“楚意昭,禹儿对你这么好,连个药你都不敢送?怎么当的妹妹”
急斥过后,她缓了声音,说出此行的目的,
“反正你在府中无事可做,又精通药理,这几日你去照顾禹儿,禹儿何时能起身,你再回如意居”
楚意昭猛的抬头,“母亲…”
赵书贞说完就走,没给她半分拒绝的余地。
这也就罢了!
娘娘饶命”
暧昧因子悱恻流动。
楚意昭对她的震惊也很震惊,骂一句怎么了,她用余光扫着两旁的家丁,二十余人,看似个个精悍,可细看之下,脚尖浮地,浊气外溢,
眸生怒焰,目凝锐芒
鲜衣怒马屠苍狼,
银剑龙吟震四方…
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突的视线中闯入一抹青,
“你这人,好生无礼”
常念挡在楚意昭前面,清秀的脸蛋警惕的盯着权砚书,还读书人,眼珠子都快黏到他家小姐身上了。
好看,也不能一直看吧。
若是巧玉在,定要狠狠给他一巴掌。
“大哥,我幼时体弱,寄居在道观里六年,那是侯府最富庶的六年。”
祖母不喜奢侈,冬夏两季衣服若非短了瘦了就会一直穿,道山居住自给自足,祖母挽发用的都是木簪。
后来楚怀得罪了人,怕祖母在道观会有危险,便派人将她与祖母接了回去。
那时的楚家朝堂之上举步维艰,朝堂之下,田庄土地、铺子亏空的亏空,强征的强征,府库空虚,连肉菜都很难吃到。
好在还有祖母,这种日子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只是也无法再与从前相比。
“怎么,你觉得吃亏?”楚云禹嘲讽。
楚意昭吐了口气,她从未如此觉得。
只是有些话得说清楚。
从回去的第一天,楚意昭就知道家里的光鲜亮丽是来自祖母的嫁妆,她暗暗发誓,长大一定要多挣钱,报答祖母回馈侯府。
那年的魏星离十四岁,意气风发,于万军列阵,虏骑千重前,纵马弯弓,满月照血,生擒敌军首将。
如今,故人再逢,他已如枯木朽株,长弓浮尘,再无昔日之华芒…
此间院落,说是个小院,实则是个老侯爷养花的私宅,院落清幽整齐,四季花令错落有致,魏星离不讲理,将人强制性搬去了西府,赠了几只名贵的绿梅才算完事。
老侯爷有钱的紧,私宅规模比之曲阳侯府也不遑多让。
没什么血气也刚的很。
迍邅 飒沓流星
眉心狠狠一跳
捣碎后凝成药膏,
她与齐珩的姻缘成为广信侯府,也断与广信侯府,
齐老夫人寿辰,楚莹雪陷害楚意昭划破了她的胳膊,并用药使伤口血流不止…
这种荒谬的药粉,哪里会有,好笑的是,可楚意昭以奇法就过齐老夫人的命,齐家对于她的本事深信不疑。
逼迫她交出解药,她无法,在胳膊上一遍遍试,试的血流不止,姻缘尽断。
董琰婉正欲回答,忽感到臀下触感不对,她往下瞄了一眼,惊讶,“你这石凳上铺的软垫,洞湖鹅羽?”
楚意昭顺着她的眼神往下看,月白的软垫四四方方,上绣缠枝莲的花样。
这是魏星离从越王府带过来的,她只能看出刺绣繁复精美,是个名贵华物,其他的倒是没注意过。
见董琰婉这样惊讶,楚意昭懵懵的,“那是什么,很贵?”
“你家的东西,你不知道?!”
楚意昭眨眼,“不知道,我腰臀受伤时,人家送我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南院和小院里只要裸露出来能坐的东西,都铺了这种软垫。
夸张的说,自从搬出侯府,她这张屁股就没碰过硬东西。
“你这个朋友,倒是厉害”
“洞湖天鹅毛发细软,蓬如白棉。听说制成鹅羽软垫,坐在其上犹如身在云端”
“可惜这种鹅数量稀少,又极难存活,寥寥数斤,我爹都没见过…”
董琰婉感叹着伸手摸了摸,
“这种稀罕物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话头戛然而止,董琰婉猛然看向楚意昭,瞪圆了杏眼,
“不会是…”
楚意昭知道她问的是谁,直接点头承认,“星离世子”
听到这个名字,董琰婉差点裂开,“你真的与他…”
“两情相悦”
楚意昭老实回答。
喜欢就是喜欢,她没想着隐瞒,宫里宫外,两人相携而行,没有回避任何人。
只是这事说来也怪,她与魏星离都做的这么明显了,不管是楚家父子还是皇帝娘俩,竟然没有一个怀疑她俩有鸿雁之意…
楚意昭这么想着,也就问了出来。
董琰婉压下心底的惊涛骇浪,小脸僵硬,“星离世子的事…你知道多少?”
楚意昭不解,“重病在身?寿阳不足?还是他性格不好?”
董琰婉这话问的楚意昭有些恍惚,她自诩对魏星离还算了解,毕竟他们俩上一世相处过一年,这几个月也日日相伴。
魏星离对她还算不错,不然那次她也不会跑去竹林救他。
这人…脾气是古怪了些,
杀人…也随意了些,
楚意昭蓦地想到前世那几颗头,又默默加了一句,“有些心狠手辣…”
“有些?!”
董琰婉叫出声,又连忙捂住嘴,慌乱的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后,才低声劝道,
“你以前被侯夫人拘着,京中大小事知之甚少,不知那星离世子以有个名号…”
楚意昭瞧她紧张成这样,有些可爱,出声逗弄道,“什么?魏煞神?”
董琰婉恍若没听见似的,面色认真,压着声音一字一句的说道,
“血手屠城,杀人于无形”
在人来人往的街头,一位刻薄女子正与一个年轻人发生了碰撞。她身穿华丽的服饰,却散发着一种挑剔和刻薄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