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吒最终还是有书念得。
因为比起毫无存在感而被人抛弃,王甲钟遇到了一件更严重的事。
晚上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遇到了表兄弟吴湖说。
吴湖说一脸正经、极其严肃的告知他,还魂草卖他五千两真不算贵,绝对没有坑他。
但有个小小的问题就是...
千万不要亲自熬药。
还魂草的作用是还魂没错,这一点童叟无欺,可是它是有可能会有副作用的...
草木以绿为极,还魂草亦是如此,活人一旦沾染了还魂草的绿之气息...
就很有可能会被绿。
因此在梦里吴湖说对其千叮咛万嘱咐,用药时一定要小心。
“坏了!”
王甲钟登时从噩梦中惊醒。
醒来时发现祠堂内早已人去楼空,一股阴森的气息弥漫在楼宇内,他忽然感觉头上绿油油似的,顿时心惊胆战,急忙跑到吴家。
咣咣猛锤他家大门。
“王少爷?”门房大爷开门后,有些疑惑问道。
都这个点了...
王少爷不在清风醉,怎么会跑到吴家来?
“我表弟呢?”王甲钟急忙问道:“晁!吴湖说呢?”
“?”门房大爷一下惊醒了...
龙阳之好在哪个时代都是禁忌,可不能乱说的。
难怪王少爷要夜间前来幽会...
吴家危!
门房表面不动声色,缓缓道:“王少爷,你也不是不知道。”
“庐州药行最近要开市了,我们吴家老号的话事人都连夜赶往庐州了。”
“老爷说要历练历练吴少爷,让他也跟着过去了。”
“短时间内不会回来的。”
“干你娘的吴湖说!”王甲钟气得跳脚骂道。
门房大爷一听,惊得更加说不出话了。
王甲钟先是有些六神无主,痛定思痛后决定...
首先,可能被绿这件事风评不好,越少人知道越好,必须谨言慎行,尤其是对吴家,虽然是表亲戚,但一群卖药的,都蔫坏蔫坏的。
其次,要在已知的几人中选择合作对象。
金六福?算了,废物。
鱼恨霜?算了,胸大无脑。
南宫姑娘?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王甲钟可以接受被绿,但万万不可以被南宫姑娘绿。
可能被绿一事没有解决,越是风高浪急之时,他越要稍稍远离南宫姑娘。
这样在没有确定关系之前,也就不存在被南宫姑娘绿的可能。
最后,就决定是你了...
两极观,小姜道长。
但两极观位于江淮镇外东边,走过去有点小远,于是他准备先去夜市小摊买个煎饼果子,垫垫肚子后再出发。
“牛果子,来个煎饼果子。”
“加三个蛋!”
“得嘞,少爷您稍等啊。”
“多少钱?”
“哪能啊?少爷您来不收钱。”
“以后少爷常来啊。”
不多时,王甲钟拿着刚出锅的煎饼果子,吭哧吭哧的吃了起来,嘎吱蹦脆,热气腾腾。
正欲向东出城去时...
恰好与喝过馄饨、聊完人生的五人迎面碰上了。
六人面面相觑。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在片刻的宁静后又恢复了欢声笑语,王甲钟也如鱼得水似的和大家打成一片。
少顷,金六福要带孩子回家。
南宫钰也挽着鱼恨霜回衙门。
只有王甲钟不知怎么的,吵着闹着要和姜水一起回两极观,气势凌然一如当日模样。
姜水无奈,摄于王家的威势,只好带着王甲钟回去一起睡觉。
他刚将王甲钟安置在客房内...
哪知王甲钟却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小姜道长,刚才外面人多,是哥不对。”
“对不起。”王甲钟痛哭流涕道,“实在不行你这样,哥给你磕个头赔个罪。”
王甲钟刚要弯腰道歉,浑然将白天的誓言忘得一干二净。
“王少,这是做什么?”姜水曲臂一抬。
一阵清风拂过,拦住了王甲钟。
王甲钟也不想搞成这样,可转念一想,姜水其实也不算是情敌,再者一路上委实是愈想愈害怕,对绿色产生了深深的恐惧,这才刚一关门便两股战战。
“绿色...?”
“人妻...?”
王甲钟一直在神神叨叨的,使得姜水只听到了大概,捕捉到了几个关键词。
他虽然并不清楚王甲钟遇到了什么难题,但是这种遇到这类说卦占卜求神的事情,找师傅总没错。
万幸自从小师叔搬出去后,师傅晚上睡得更晚了,这会儿屋内灯还亮着。
姜水带着王甲钟前去敲门。
“徒儿?”只裹着一件内衬的老道士面色红润、容光焕发,探出身来问道:“怎么了?”
“师傅,有位缘主有事求见。”姜水如实答道,“是我们镇上王家的少爷,是首富那个王家。”
“请他稍等片刻。”马仙良不卑不亢淡淡道。
少顷,一身朴素道袍的马仙良款步走了过来,步履稳健,风骨硬朗宛若挺直松柏一般。
“呵呵呵,这位小香主可是遇到困难了?”马仙良面容和善,语气中有股说不出的亲和力。
王甲钟在看见老道士的一瞬间,就明白了...
他来对地方了。
作为一名不沾神佛只爱青楼的资深女票客,王甲钟从未踏足过道观。
但这会儿他明白了...
原来黑发童颜真的是用来形容人的气韵而不是部位的。
肚子里的苦水便像松了闸口的金匮一般,一泻不止。
老道士始终乐呵呵的,平静耐心的听完王甲钟的哭诉,随后缓缓道:“王公子,医书记载,还魂草此药的确有副作用不假,沾染绿之气息的凡人也就沾染了因果,几乎无解。”
王甲钟如遭雷击,嘴唇颤抖,有些不可置信的望向天空,忽然感觉对生活丧失了希望。
“但也不是彻底无解...”
又燃起了希望。
“你且仔细想想...”
“你是怕被人绿?还是...怕被某人绿?”
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仿佛让王甲钟看到了新的方向,他不禁感叹...
原来一个人不只有一条路,还有其他路可以走。
老道士看到了王甲钟双目中燃起的希翼之光,笑而不语。
“观主真乃神人也。”王甲钟恍然大悟,“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可...”
“可好像还是没有解决之法。”
“非也非也。”老道士缓缓摇头吟道,“王少着相了啊。”
“大师,愿闻其详。”
此时的王甲钟已经对老道士心悦诚服,眼巴巴的求着老道士给出解决方案。
沉吟片刻后,马仙良缓缓道:“想破此局,倒也不难。”
“来我屋内,我于你慢慢细说。”
说完,王甲钟随老道士进屋去。
这一晚,屋内灯火彻夜长明,两人畅谈甚欢。
聊得兴致大起时,还发出咣当咣当的声响,好似一发不可收拾。
恍然间,不知东方之既白。
早晨起来。
洗漱完毕的姜水遇上了正准备出门的王甲钟。
王甲钟一夜未眠,可此刻面色红润、容光焕发,一如昨夜的老道士那般,浑然看不出疲态。
他器宇轩昂,雄姿英发,兴奋的和姜水打了个招呼,感慨着世间竟有如此神人。
没能早些结识,真是人生一大憾事。
“王少,昨夜我师父怎么说的?你那个问题...”
“能解决吗?”
王甲钟不答,思绪已然飘荡于千万里之外,飘向了城内某栋精致小楼。
过了片刻,王甲钟回过神来,仿佛胸有成竹。
他似是想到了某些计划,下定了决心,愤愤道了一句。
“哼!”
“我会怕被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