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哥，咱碰一个呗。”
坐在一旁的顾昀一身藏青色衬衫，身边放着脱下的狐裘大衣。
他嘴里原本还叼着烟，跟朋友嬉皮笑脸地聊天，一个扭头看到是沈家少爷，才磨蹭着从沙发上起来，慢悠悠地拿掉烟，端着酒杯，吊儿郎当地说道。
反正这沈家少爷也不会应的，人可高冷着呢。
沈怀清抬眼瞧了瞧。
哦，这不是顾家那个三天两头爆出花边新闻的顾昀吗？
他举起酒杯客套了下，便又一个人闷声不吭地喝酒。
“哎呀早就想见见真人了，今天可算是有这个机会了！”
顾昀看到沈怀清居然回应他，瞬间转变了态度。
笑话，谁不知道沈家二少沈怀清，是圈子里独一份儿的不好接近，老爹肯准许他来参加这个宴会，还不是希望他能多和沈怀清打打交道。
毕竟沈怀清未来极有可能继承沈氏集团。
若是搭上了沈家这条线……
他们顾家，估计很快就能跻身阮城一流世家了。
不过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觉得沈怀清会搭理他，毕竟人家跟他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那可是拥有法学与心理学双博士学位的天才，在校时就年年拿奖学金。
啧啧，除了人有些孤僻外，其他方面，完美得不像话。
“沈哥刚从国外回来，还不适应国内的生活吧？我熟啊！没人比我更了解应该去哪里吃喝玩乐了！”
“阮城有一家新开的酒吧就不错，那音乐氛围特别带劲儿！”
“要我说，沈哥你也别天天绷着个弦了，还是应该放松下的嘛。”
沈怀清听到这话不禁皱了皱眉。
他放下酒杯，一副神情寡淡的样子。
“不用了，我不喜欢。”
少年眼神冷清得有些薄凉，许是很久不说话的缘故，声音又轻又哑，带着某种不易察觉的，压抑的，冷冰冰的暴戾。
“也是，沈哥哪会跟我们一样啊哈哈……”
顾昀听后尬笑了几声，只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他左右张望了下，一个个都低着头，仿佛没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啧，一群怂货，没一个帮他的，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这下好了，真没人接他话。
顾昀眼神渐渐有些飘忽，颇感不自在地握拳咳嗽。
你还别说，这哥们儿，冷场还真有一套哈。
“顾昀，你就别为难沈怀清了，你还指望他和你那群狐朋狗友一样跟着你到处惹是生非吗？”
顾景修实在是看不下去，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地说。
顾昀立马扭头向坐在沙发上的白衣男子叫嚷：“哥！我是你亲弟啊，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朋友！”
“还有，到底是谁为难谁啊……”
顾昀说完又不满地小声嘟囔，却没那么有底气了。
好像是他往人跟前凑的……
“你说什么，大点声儿。”顾景修扫了眼蹲在地上画圈的顾昀。
他这弟弟，怎么这么二呢？哎，跟他真是亲兄弟吗？
“没什么，我说沈怀清才是你亲弟吧，你就向着他！”
顾昀怒目圆瞪。
“不是我说你，你看你没个正形的，整天就知道和你那群不知道哪里结交的朋友瞎混，你再这样下去，我看你怎么办吧。”
顾景修语重心长的同时，心情倍感沉重。
他这个弟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他整天像个老妈子一样的操心这操心那。
沈怀清看着顾景修和顾昀的互动，心里没来由地感到烦躁，一股酸涩涌上心头。
……他什么时候也渴望这种廉价的亲情了。
沈怀清暗嘲，垂着头又接着倒酒，想要麻痹自己的神经。
“别喝了，你想死吗？”
沈怀清不抬头都知道是谁。
“你很烦你知道吗？你以为你是谁？我怎么样碍着你了？”
沈怀清的情绪突然就有些不受控制，语速加快，话都比平时多了不少。
“江予年，别管我了，行吗？”
沈怀清声音轻下来，最后一句话，近乎恳求。
他脸上永远带着份不可向迩的疏离。
依旧没有多余的表情，然而紧紧抓着沙发边缘的手充分暴露了他内心的焦躁不安。
“说什么屁话呢，你以为我想搭理你，还不是看某个人在这儿闷声喝大酒，哪天喝死了也没人给收尸，多可怜啊。”
“咱作为这么多年的朋友，好歹替你收个尸，拿点钱不是？嗯，我替你买了个保险，不用谢我。”
江予年人不如其名，一张嘴便满是痞味，声音轻慢，带着点不正经的闲散，一双多情的桃花眼里满是戏谑。
沈怀清焦躁阴郁的情绪，好像就在江予年开口的瞬间，消失了。
“谢了，好受多了。”沈怀清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我看你就是欠的，多找点事儿做，别在这喝酒。我呢，要去寻我的梦中情人了，可没空管你。”
江予年手插兜懒散地倚着墙，唇角微微勾起，挑了挑眉。
沈怀清也知道他的德性，没说什么，只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