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天，王家一个刚满九岁的小姐带着管事路过，收下了他。
从此他唯命是从，似是那小姐真成了他的主人，他对其的称呼也确实是这样的。
而他也像是成了小姐的....算了，不提也罢。
但他的想法也早改变了，他并不觉得侍奉一个九岁的小屁孩是什么丢脸的事。
修仙就这样。
相反，跟在小姐身后于街上看到许多同他从前一样刚从凡间来，意气风发之人时，充满了骄傲。
虽然那些人暂时还不懂事，有些望向他的目光还带着鄙夷。
但他相信不久之后这些人便会知道这样一个机会有多么难得。
有一次他甚至遇见了从前同为绝世高手的好友。
那好友在得知了他的境遇后虽没什么表示，但他还是看出来那一丝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不屑。
他没有因此审视自己，只是心中不忿的觉得对方太天真。
认为不久后自己这位同僚便会明白自己所处的岗位是何其难得。
到那时，他怕是还要巴结自己。
但没等他的期待实现，那名好友便回去凡间了。
他也不在意，情况不同罢了，他的好友还年轻的很，没有对死亡的恐惧。
而他因速成武功生命所剩无几。
同他这种人在白王两家有个好听的称呼，武者侍从。
可任谁都能看出什么活都做的他们其实是什么身份。
终于，终于！三年了，他在一次小姐意外落水时护住了她。
随后在发放日奉时便看到管事将他日思夜想的修仙功法随手丢给了他。
他如获至宝，激动的好像能逆天改命了一样。
倘若他能进入王家该多好！那也确实能逆天改命了！
不过能获姓的都是从小便被送入王家培养，一辈子服侍仙家的人才有机会。
一但获姓，整个家族都得沾光，那可是一些人的毕生所求，称得上光宗耀祖了。
不过得到这苦苦熬来的意外之喜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三年的低声下气已经彻底改变了他。
他认为自己只有这一点点所求而已，但摆在他眼前的却是又一条走不通的路。
这是他第三次在修仙界受挫。
他所得功法不过是王家收集的众多功法之一，品质不必多说。
给他们更多的是让他们实验这功法效用如何，有无劣根性，属类为何。
但哪怕明知是实验，照样一大群人趋之若鹜。
他也同样如此，所以很快便压下心中不满，而是火急火燎的想要着手修行。
毕竟，那可是修仙！
修仙就这样！
但那管事却阻止了他，带他去测了灵根。
回忆中那仙人管事的面庞出现，口中吐露的话语是他这辈子最不愿回想的。
“嗯...五灵根，外加你生命透支，本源精气外泄。恐怕一辈子也难突破练气一层。”
听到这话，虽然大受打击，但他早已习惯，没觉得有什么。
修仙就这样。
炼气一层便一层，好歹有进步，起码像当初那个炼气一层的白家门卫一样。
可管事随后的一段话，是他彻底崩溃的导火索。
“说实话，有些时候我真的搞不懂你们这些人在想什么。”
“放着凡间美好的帝王生活不要，非得来求仙。”
“就是你成了炼气一层又能如何呢？”
而他则是调整好心态，面露笑意的回答道：
“无妨，不过求那一点寿元。”
“谁跟你说修仙能延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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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间，方成修感觉这个世界是虚假的。
那一刻，世界所有的恶意滚滚而来涌入他的脑海。
他的大脑仿佛宕机，脑海中无数的声音告诉他他的努力是无用的。
他本以为自己早在孤身成就绝世的路上体会完毕生的绝望。
但他明白，无论何种绝望也比不过那种感觉，那才是真正的绝望。
······
后来他告了假，浑浑噩噩的打算在这酒楼用这三年得来的钱等到死亡。
今天又经此一遭，方成修已想安于天命，死便死了。
恰好碰上这么一位美丽的仙子，死在人家手上倒也不亏。
可谁知人家不但没有杀他，反倒是送了他一块灵石！
方成修回忆起管事在最后与他的交谈。
“修仙所得长生，归根结底是在原有寿命上得来，而你所求延寿，则是额外的寿命。”
“这二者有何不同？”
“不同在先前我提出的本源精气，而本源精气决定了一个人的寿命。”
“且不说你如何能修到筑基。常人修到筑基后是本源精气大抵是翻上一番，也就是寿命也翻了一番。”
“也就是寿命二甲之人便能活到四甲。”
“本来是年龄是没什么大碍的，但你所修功法倒是特殊，通过消耗本源精气来提高实力。”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小姐会收下你，那便是我提议的，因为我们需要你的功法。”
“否则你真以为小姐堂堂王家嫡系放着那么多族里精心培养的侍从不选偏要你一个将死之人？”
“当初上缴功法时我便奇怪没听过这回事。”
“当然，我们需要那种低劣无用的凡人功法作甚？”
而方成修早已听不进去，只觉得自己这回是真的要死了，转头不断呢喃：
“修仙...修仙...是非成败转成空，莫求仙呐！！莫求仙！！！”
当时眼看方成修的精神即将崩溃，那管事急忙把真正要说的话吐出：
“倘若你能得来一枚灵石，我倒有法子让你延寿。”
方成修涣散的瞳孔重新聚集。
“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话说的很肯定，面庞也表现出明晃晃的不信任。
而那管事像是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般轻笑道：
“怎么会，我王家何时需要欺骗一个武夫。”
这也使他安心了不少，这些年他了解过，修仙家族最重名望，管事已经把王家搬出来，那就大概率不会骗他。
何况他也没什么可骗的。
没等他询问，那管事便接着解释道：
“你不过是个凡人，精气的质量本就极低。”
“更别提你将死的原因不过是那功法消耗了大量本源精气。”
“具体的理由我也不想过多解释，你只需要知道，凡人延寿多是容易，修仙者却难，境界越高越难。”
说罢，那管事微微颔首，已经微微步入中年的面庞上浮现出一丝不易觉察的担忧。
‘都说想修仙，可修仙何其容易？’
思考间不经意的瞥了一眼方成修。
‘这武夫说的倒是没错，莫求仙，莫求仙······’
他们这些人看着光鲜亮丽，其实又何尝不跟他们一样。
放手仙路谁不能去凡间享受数十年荣华富贵？
可既然看到了那般广阔的天地，又有几人能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