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殇收敛心神,沉声道:“玥小姐此番前来寻我,不知是否已洞察到些许端倪?”
独孤玥点头应是。
夜无殇继续说道:“的确,独孤公子的伤势看似寻常,实则因人为作祟,病情已然加剧。若非我及时施手救治,只怕早已危矣。”
“除夕那日,我在送丹药至江月楼途中,遭遇暗杀,所幸未能得逞。”
“知晓我为独孤公子炼制还魂丹之人,除却独孤家一众高层,再无旁者。”
“范围不妨再缩小些许,倘若独孤公子遭遇不测,何人获利最大,不妨大胆揣测一番。”
“不知我所述这些,与玥小姐心中所虑是否契合?”
独孤玥所得回答与心中所想近乎一致。
“夜公子可是已明了此事的主谋?”独孤玥急声问道。
夜无殇未发一言,只是轻抿茶水,微微点头。
独孤玥沉思片刻,方才出声问道:“夜公子,要怎样的报酬你才甘愿帮我独孤家破此困局?”
夜无殇不紧不慢地缓缓说道:“在这清风城里,我终归是个外乡人,若想在此立足,非得有强大的背景作为支撑不可。倘若我能助你化解此次危机,我期望独孤家在江月楼面临危机之时,莫要再如现今这般作壁上观。”
“这个自是应当,夜公子尽管放心。”独孤玥爽快地答应道。
“实不相瞒,玥小姐,与您结交为友,就等同于与他人树敌,仅仅一个承诺,于我而言,着实是有些吃亏的。”
“那依你之见,究竟想如何?”独孤玥冷声说道,一时间,氛围陡然变得冷冽起来。
“江月楼只是迫不得已关闭一阵子,用不了多久便能东山再起。我需要独孤家充当我的代言人,而独孤家每年可获取江月楼一成的利润所得。”
独孤玥那美丽的眼眸紧皱起来:“独孤家族毕竟乃是副城主府,向来不涉足生意之事,仅仅负责城中秩序,夜公子还是另觅他人吧。”
“玥小姐莫要急于拒绝,且听我把话讲完。”
独孤玥示意其继续说。
“清风城内有一主城主,两副城主。独孤家主管治安管理,上官家掌控财政大权,每三年进行一次竞选。倘若没有充足的资金,下次副城主的竞选,独孤家怕是很难连任。据我所知,由于当初的约定,独孤家的资金恐怕早已捉襟见肘了吧。”
独孤玥缄默不言,心间暗自权衡着利益的得失。
夜无殇继而言道:“可有这般可能,这所有种种皆为某人精心筹谋而成?”
“此事尚需与父亲商榷,此刻还不能给夜公子一个笃定的回复。”独孤玥缓缓说道。
独孤玥身为从学宫走出的老师,又是独孤家的掌上明珠,聪慧机敏,见多识广。
而药王谷,在江湖中堪称令人敬仰的医药圣地,谷中之人皆医术精湛,备受尊崇。
“只是有一事我着实不太明白,以你药王谷弟子的身份,无论走到何处那都是备受尊崇的座上宾,为何会如此执着于这商贾之事?”独孤玥满脸疑惑,眉头紧蹙,不解地说道。
“其实我并非出身药王谷,当初为了救治独孤公子,不得已才对玥小姐说了谎,至少结果是好的,还望玥小姐勿怪。”夜无殇面露歉意说道。
独孤玥闻此,怒不可遏:“你竟敢骗我!”盛怒之下,拔剑直指夜无殇咽喉,“从一开始,便尽在你的算计之中吧!”
夜无殇却不慌不乱,双指轻轻挪开剑尖,沉声道:“玥小姐,还请冷静。当下,并非纠结于此之时。倘若我真心欲算计独孤家,又何必多此一举?我完全能够置身事外,亦或选择一个更具优势的合作对象。上官家乃至城主府,难道不比您独孤家更具吸引力?”
独孤玥咬唇,怒声道:“那你为何现在才说?”
夜无殇叹气:“局势复杂,我若不借用药王谷的名头,你可相信我可以救治独孤公子?”
独孤玥还是不解:“可是那令牌?”
夜无殇无奈道:“假的!”
独孤玥自知唐突,缓缓收起长剑,不再言语。她不过一介女子,却要肩负家族的重大责任,一时委屈如潮涌,泪水竟不受控制地滑落脸颊。
独孤玥绝非那种无脑的花瓶之辈,她不过是自小就被视作掌上明珠,从学宫走出的学子个个皆为人中龙凤,而她只是涉世未深罢。
“抱歉,是我失了态,还望夜公子海涵。”独孤玥强忍着满心委屈。
夜无殇的语气稍显缓和:“危机之中亦含契机,两军相峙,旗高者胜。”
“我已明了夜公子之意,三日之内,我定会给公子一个满意的答复。”独孤玥起身作别。
入夜渐冷,夜无殇从楼上望着独孤玥离去的身影,默不作声。他的心中此刻五味杂陈,既有着对独孤玥能否在三天内给出满意答复的期待,又有着对她方才委屈模样的怜惜,还有着对他们所面临艰难局势的思虑。
也不知荆轲那边如何了,希望能有个好的结局,好戏要开始了。
在清风城那一条昏暗幽深的巷子角落里,四海楼的少主毫无生气地倚靠在冰冷的墙角。他原本鲜活的生命此刻已消逝无踪,身体僵硬冰冷。
其身旁的雪地上,触目惊心的鲜血肆意蔓延,将洁白的雪染得鲜红。还有那凌乱不堪的挣扎痕迹,仿佛在诉说着他生前经历的痛苦与绝望。
仔细查看那致命的伤口,便能判断出他是被人以极其凌厉的手段一刀夺去了性命。那伤口深而致命,足见下手之人的狠辣与决绝,没有给他丝毫反抗和生还的机会。这惨烈的一幕,让整个巷子都弥漫着一股阴森恐怖的气息。
负责城中安全的清风城统领独孤阙看到这一幕,脸色阴沉,神情阴狠,心中不禁暗骂:“林家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独孤阙抬起手,示意手下道:“去通知黄家,让他们派人过来收尸。”
他的声音冰冷而无情,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然而,他紧蹙的眉头和眼底的阴霾却显示出,此事绝非表面这般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