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江月楼两两相望的另一座酒楼逸云楼内,此刻高朋满座,酒色花香交织,其奢华程度相较江月楼,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此时,逸云楼的阁楼天台上,明月高悬,几位在城中颇具名望的富家子弟正欢聚于此,把酒言欢,好不快活。
“依我之见,这江月楼不出一个月,必定关门大吉,哈哈哈。”林家公子林逸楼眉飞色舞,兴奋地说道。
“我却赌这江月楼一个月内关不了门。”一位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缓缓合起扇子,面带微笑地应道。
众人听闻,皆面露惊诧之色。毕竟联合众人打压江月楼正是这位林家幕僚林苏的主意,如今他却看好江月楼,实在令人费解。
江月楼那般规模的大酒楼,每日的开销堪称重金,入不敷出,又怎能支撑一个月之久?
林逸楼不禁面露不悦,道:“林苏,你此举究竟是何意?”
林苏呵呵一笑,说道:“如今江月楼关门,不过是及时止损,尚不能将其一举击溃。所以,我们需给它适当续上一口气,让其误以为尚有希望。接下来,供应价格可适当回调些许,待江月楼重回正轨,嘿嘿。”说到此处,书生不再多言,只是用扇子在脖子处做出一个“杀”的动作。
这番话一出,在场众人皆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林逸楼的脸色更是阴晴不定,似乎在反复权衡其中的利弊。而其他富家子弟则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着林苏这一计策的可行性。月光如水,洒在众人身上,而这场针对江月楼的阴谋,正于这静谧的夜色中悄然铺展。
“诸位公子,无需烦忧多虑,只要咱们能够牢牢把控好供应价格以及出货的品质,又何需忌惮他一个外乡人?”
林逸楼亦随声附和道:“所言极是,当下就让他关门大吉,着实太过便宜他了,定要让他把先前吞进去的,统统吐出来。诸位可有异议?”
在座的几位公子哥,其家族皆从事酒楼生意,虽说比不上林家家大业大,但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城中的供应商基本上被这几家所垄断。
诚如林苏所讲,酒楼经营所倚仗的,无非就是各类产品。给江月楼提供一些残次的材料,再将人力加以垄断,把优秀的厨师尽数收拢至自家酒楼,就连酒水也供应伪劣之品。这般情形之下,它又能够支撑多久?
年关迫近,清风城总算迎来了入冬后的首场大雪,洋洋洒洒,竟连下三日未曾止歇。道路与房屋皆被厚厚的白雪严严实实地覆盖,城中人影寥寥,显得格外冷清,酒楼的生意更是惨淡不堪,门可罗雀,几近于无。
傍晚时分,风雪渐息。一匹快马在城门即将关闭的当口,匆匆入城。
自上次那紫衣女子到访江月楼未能见到夜无殇之后,又来过两次,却依旧未能如愿。于是,她索性安排人手,全天二十四小时紧盯着此处,一旦有情况,即刻汇报。
其实,夜无殇一直隐匿于江月楼中未曾现身,只因其时未到,故而无需多言。
一道身影悄然无息地踏入夜无殇于江月楼的专属阁楼之中,缄默不语,便将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对窗边的夜无殇全然不顾。
“幸未辱命,于年关将至之时把东西为你带回。”黑衣男子含嗔说道,紧接着将手中的一株药草掷于桌面上。
“荆轲兄,辛苦你了。”夜无殇抱拳言道。
荆轲随性问道:“楼下那些莫非是独孤家派来监视你的人?”
“你若再晚归来两日,这座江月楼恐怕就要易主了。”夜无殇微微一笑道。
“仅靠这株草药就能疗愈独孤傲天的伤势?”
夜无殇未作应答,单这株还魂草自然难以奏效,尚需其他草药相辅,所幸其他药材在城中的药铺皆有出售。
清风城,独孤府内华灯璀璨,明亮的光芒映照着纷纷扬扬的大雪。刚停歇不久的大雪又沸沸扬扬地下了起来,给这府院增添了几分清冷与凝重。
此刻,独孤家的核心人物齐聚一堂。独孤家主独孤言信稳坐于主位之上,面色阴翳,眉头紧锁,眼中满是忧虑与急切:“那姓夜的迄今仍不见踪影,玥儿,那人究竟可不可信?我儿的伤势可拖不得啊!”
独孤玥站在一旁,面容憔悴,眼神中透着疲惫,她轻轻咬了咬嘴唇,缓缓说道:“父亲,那人出自药王谷,医术高明,定然能够救治大哥。女儿相信自己的判断,还请父亲耐心等待。”
独孤言信重重地叹了口气:“玥儿啊,为父这心里实在是没底。万一有个差池,你大哥他……”
独孤玥赶忙安慰道:“父亲,您别太过忧心。我已派人去打探消息,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况且,药王谷的名声在外,不会有假。”
一旁的长老也附和道:“家主,玥小姐说得在理,咱们姑且再等等。”
独孤言信无奈地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夜兄,我这一路风尘仆仆地赶回来,茶水竟还得我自己倒,你也太不厚道了吧。”荆轲望着空荡荡的桌面,忍不住埋怨起来。
“这个时辰早就打烊了,我能上哪儿给你找吃的去,只有花生米和劣酒。”夜无殇摊开双手,一脸无奈地说道。随后便转身下了楼,不一会儿,便拿上来一碟花生米和两坛酒。
“噗……”
“夜兄,你这江月楼就卖这种酒?”荆轲喝了一口便喷了出来,眉头紧皱,“这酒味淡就算了,还一股辣味,这滋味简直一言难尽,就跟辣椒水似的。”
夜无殇苦笑着摇了摇头,“荆轲兄,莫要嫌弃,如今这局势,能有酒就不错了。你且将就着喝两口,暖暖身子。”荆轲白了他一眼,“罢了罢了,总比没有强。”说罢,又拿起酒坛猛灌了一口。
“噗……”
“还是喝我的吧。”荆轲还是接受不了这劣酒的味道,从储物戒指中拿出自己私藏已久的珍酿,分别给自己和夜无殇满上了两大碗,又看了碟子里的花生米,瘦不拉几的,毫无食欲,兴致缺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