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怎么了？”
看到夏德站在原处，克琳戳了戳他的腰，见他没反应，朝里面看了一眼。
“好多菜……不用我买啊，不过，”她看向凯瑟琳，“你是谁？”
“你的……”她转过脑袋，看到夏德漆黑一片的眼睛，以及眼睛周围密密麻麻的红色血管，很识相地闭上了嘴。
“马上，给我滚。”
他声音沙哑，下一刻，血肉撕裂他的身体，蠕动着砸向了凯瑟琳。
血肉落了个空，在即将砸到煤气罐的时候猛地停下。
哒！
凯瑟琳轻巧地落到地上，一手拿着铁锅，一手拿着锅铲，翻了一下里面的菜。
“辣鸡块很快就做好了，请您稍等一下，可以吗，老师？”
她脸上是温和的笑容。
血肉重新凝聚成了一个长着密密麻麻黑色眼睛和嘴巴的血人，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
“好吧，凯瑟琳已知晓。”
她将铁锅放到眼前的桌子上，下一刻，狂暴的黑色粒子伴随着一双双畸形的黑色羽翼喷涌而出。
周围的一切瞬间被冲碎。
“啊！”
强劲的狂风差点就将克琳吹飞，好在一条触手拉住了她。
夏德稳稳地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被恐怖的冲击力影响到，忽然，他注意到了什么，一条触手往上一卷，一个兔子头箍就被他抓在了手中。
“拿好。”
他将头箍递给缩在他身后捂着脸的克琳，然后触手直接将她甩飞了出去。
骨骼错位发出咔咔的声响，随着哐啷一声，整个屋顶直接被冲飞，一只漆黑的爪子直接撑开整个屋顶，紧接着巨大的苍白人形怪兽钻了出来，发出了尖锐的嘶吼声。
“我的……天哪……”
本来在逃跑的克琳听到身后的巨响，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眼前这一幕后，她整个人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动……动不了了……”
她咬着牙，身体开始颤抖。
然后她的眼睛流出了什么东西。
她颤颤巍巍地伸手去摸，然后摸到了黑色的液体。
一双双翅膀张开，周围的墙壁直接被爆发出来的冲击波冲碎，一座小小的房子直接连带周围的屋子变成了一地的废墟。
刹那间，周围的一切安静了下来，街道上，正在逃命的人身体全都定住了，然后身上流出了漆黑的液体，一条又一条地朝着空中流去。
克琳只能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任由液体从眼眶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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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怪兽酷似人类女性，苍白的身体不断流出乌黑的液体，此刻保持着跪坐的姿势，身后是如同鸟一般的一只只或大或小的畸形翅膀。
砰！
一只巨大的爪子砸在地上，怪物弯下腰，一颗又一颗脑袋堆积在脖子上，如同柳树一般垂落下来的白色头发不断滴落着乌黑的液体。
下一刻，伴随着液体飞溅，密密麻麻的蓝色眼球睁开，齐刷刷地看向了夏德。
“老师，您还算满意吗？”
头颅裂开笑容，透露着一股难以想象的温和。
流淌的液体很快就覆盖到了夏德的脚踝。
夏德看起来还是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就这么平静地看着眼前的怪物。
“你杀了她们，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你。”
他缓缓开口。
“我知道，”凯瑟琳的声音仿佛环绕在整个环境，听起来空灵又诡异，“所以，作为交换，我杀掉了我的丈夫和孩子，我只想待在你身边。”
她的腹部破裂开来，一只又一只苍白的女人的手钻出乌黑的液体，朝着他缓缓伸了过来。
“我只要你，老师。”
寒光闪过，夏德的手化作了刀刃，与此同时，地上多出了很多的断手。
“你毁了我的一切。”夏德眼睛无神地注视着她。
听到这话，凯瑟琳的一颗颗眼睛微微闭起，然后缓缓睁开。
“您不也毁了我的一切吗，老师。”
“我不是你的老师。”
“不，您就是我的老师，是您引导着我变成现在的模样，您带我走向了毁灭和扭曲。不过，我爱上了这种毁灭而已。”
断手再次长了出来，一只只交叠在一起。
“老师，别装了，我比任何人都了解您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她俯下了身，密密麻麻的眼球注视着对方，温和地笑着。
“‘夏德’从来就不存在，您一直如此，没有扭曲，没有奇迹，您就是您。
“您身上从来没有‘爱’，您哪里会‘爱上’您的妻子和女儿呢？”
夏德沉默了。
骨头错位咔咔作响，白皙的玉足点地，长着一双双畸形的翅膀的凯瑟琳站到了夏德面前。
她伸出手，抚摸着夏德脸上的血肉。
“是我太了解您，让您反感了吗？”
她温柔说着。
下一刻，她的手被拍开。
人类的皮肤和头发长出，血人变成了穿着破烂衣服的黑发中年男人。
“吃完东西，把我家修好，然后滚。”
夏德面无表情地看着一丝不挂的凯瑟琳。
后者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翅膀收回了身体。
“好。”
他推开对方，坐到了不知为何还奇迹般地完好无损的餐桌。
“您请稍等，辣鸡块很快就坐好了。”
凯瑟琳拿起桌子上的铁锅，来到也不知为何设备还完好的厨房，点开灶台，开始继续做菜。
“有人买菜请我了，我去叫她过来。”
“嗯，您请便。”
夏德站起身，血肉在身上覆盖，形成了跟之前一模一样的衣服。
“你遮着点，我不想被她误会。”
“啊……哦。”
他无视外面的惨状，左右看了看，然后朝着一个方向前进。
看着面前跪在地上低着头的克琳，夏德踢了踢她几脚，见没反应，直接弯腰将对方扛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克琳的眼睛才逐渐有神。
“诶？！”她发现自己被扛起来，看到了夏德的脸，“我这是在哪？”
夏德将她放下。
“我家。”他回答了先前的问题。
克琳看着眼前的废墟，又看到了废墟之中完好无损的餐桌，脑子卡壳了。
然后，她看到了凯瑟琳，对方正在做菜，站在了漆黑的液体中，身上的翅膀将自己紧紧包裹着。
“来了就走下吧。”
她转过头，对克琳露出了善意的微笑。
后者立马后退一步，双腿发软，下意识地抓住了夏德的手臂。
“没事了，你把她当成另一条狗就可以了。”
“啊？”
克琳一脸懵逼，看到夏德往前走，连忙跟了上去。
接着，她的帆布鞋踩到了黑色液体，然后脚踝直接陷了进去，整个人摔倒。
夏德扶住了她，领着她来到餐桌面前。
“你收拾一下地板。”他对凯瑟琳说道。
“嗯。”
身上的漆黑液体如同有生命一般快速地朝她汇聚，然后融入她的身下。
不一会儿，地上就只剩下了各种碎片。
“你的菜毁了，明天我给你钱，你再来做，先吃这些吧。”
夏德了下来，对克琳开口。
“呃……”克琳愣了一下，“好……好的。”
她连忙坐下来，紧紧靠着夏德。
“菜好了。”
她端上来了最后一盘菜，然后给两人各自端来了一碗米饭。
夏德拿到碗筷，便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克琳看了一眼夏德，犹豫了一会儿，也小口地吃着饭。
凯瑟琳坐到了两人对面，双手交叉至胸前，摆出祷告状。
“我开动了。”
说完，她睁开眼睛，开始小口小口地吃着饭菜。
“我的家还有周围的状况，你要怎么办？”
夏德看了眼身后那一道道流向天空的黑色液柱。
“上巢提供给下巢帮派的物象还原技术，至于周围的人……”她抬起头，歉意地笑了笑，“他们没救了。
“不过您不用担心，我会帮您处理好的。”
“你不怕这事被市政厅知道吗？”
“市政厅从不过问下巢之事，您向来清楚，不是吗？”
凯瑟琳笑了笑。
“第三队呢，看情况你已经成为了大队长，第三队一直以来清理的对象变成了他们的顶头上司。”
“您何必那么觉得呢，第三队还是那么幼稚，我会处理好的。”
夏德给旁边的克琳夹菜，“看来你早有预谋了。”
“凯瑟琳找了您二十多年，曾经的第三队……”
“吃菜。”
夏德面无表情地打断对方，将手中的菜塞进了对方嘴里。
后者愣了愣，然后乖乖地吃掉鸡肉，含住了夏德的筷子，拔出来的时候发出了“啵”的一声。
夏德看着挂上对方口水的筷子，满脸黑线，面无表情地将其放到桌子上，去厨房翻出了一双新的。
“真怀念这种感觉。”凯瑟琳开心地笑了一下。
“所以跟你吃饭特别费筷子。”
“因为您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人呢。”
克琳小心地打量着两个人，盯着碗筷有些反胃地捂住了嘴。
“你做得太难吃了。”夏德对凯瑟琳冷声开口。
“是……这样吗？”凯瑟琳露出了沮丧的表情。
“没……没！我只是没胃口……”克琳抓着夏德的衣服，小声开口。
“你要是身体不舒服，先回去吧。”
克琳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站了起来，对夏德深深鞠躬，然后快步离开了。
“真是可爱的小姑娘，”凯瑟琳盯着自己的碗筷，脸上露出了莫名的欣慰的笑容，“她会是第二个我吗？”
“她不是你。”
紧接着两人就陷入了沉默，安安静静地吃着饭。
“我吃完了，多谢款待。”
凯瑟琳摆出了祷告的姿态，样子很虔诚。
“吃完快滚！”夏德不耐烦地说道。
“请慢吃。”
她鞠了一躬，朝着门的方向走去。
“对了。”
凯瑟琳停住了身体。
“别动我的崽，不然我杀了你。”
她微微点头致意。
“好的。”